不管在哪个巷口,都能看见‘约定’的样子。”
林林蹲在陶盆边,小手捏着根竹片,小心翼翼地给小苗松着土,竹片碰着泥土时轻得像怕惊醒小苗。“阿姨,我要把我的小苗带回文化馆,种在窗边的花盆里,”她抬头时,羊角辫上的红绳晃了晃,“等它长成大树,我们就在树下做木雁、画槐花,像老槐树这儿一样热闹,让文化馆的叔叔阿姨都知道‘老槐树的约定’。”
四月中旬的风裹着甜香,一夜间就把槐花苞催开了。一串串白槐花挂在枝桠上,从树顶垂到树腰,像谁把碎月光串成了串,风一吹就簌簌往下落,落在青石板上、竹椅上、孩子们的发梢上,铺了薄薄一层,走在院里像踩在“槐花雪”上,脚下“沙沙”响,连空气里都飘着甜丝丝的香。
巷口传来了大巴车的“滴滴”声,车身上印着“非遗研学”的红字,车玻璃上贴着张槐花开满枝的照片。二十多个孩子从车上跳下来,穿着统一的蓝白校服,叽叽喳喳地围过来,像一群刚出巢的小雀。“这就是挂小木雁的老槐树吗?”“第九只木雁做好了吗?”“我们能学做木雁吗?”
小侄子搬来几张竹凳,让孩子们围着槐树坐,自己则站在石桌旁,怀里抱着第八只小木雁。他比去年归雁展时更从容了,指尖摸着木雁翅膀上的笑脸,从第一只歪翅膀的木雁讲起——讲父亲第一次握凿子的手抖,讲刻反了的“雁”字,讲小宇妈妈回来时,他们在木雁上画的笑脸。讲到小宇妈妈攥着槐叶酒碗,眼眶发红说“以后常来”时,人群里传来了小声的啜泣。
是个穿粉裙子的小女孩,辫子上系着粉色的蝴蝶结,眼眶红得像浸了水的樱桃。“我妈妈也在外地打工,过年才回来一次,”她攥着衣角,声音轻轻的,“我能不能在第九只木雁上画个小爱心?让大雁看见,告诉妈妈,我在老槐树下等她回来。”
小侄子从兜里掏出蜡笔,是去年画画剩下的,笔杆还沾着点槐叶汁的绿渍。他挑出支粉色的递给小女孩:“当然能!今年的木雁要做‘心愿木雁’,把大家的心愿都画在翅膀上,挂在最高的枝桠上,大雁飞过时看见了,就会把心愿带给远方的人。”
小女孩接过蜡笔,趴在石桌上,在画纸的空白处画了个圆圆的爱心,爱心里面写着“妈妈早点回家”,旁边还画了棵小槐树,枝桠上挂着只小木雁。其他孩子也围过来,有的画了全家福,有的画了槐树下的竹椅,还有的画了自己和小木雁的合照,不一会儿,石桌上就铺满了画稿,像撒了一地的星星。
蒸槐花糕那天,院里的竹筛子摆了三个,母亲把摘下来的槐花倒在筛子里,挑拣出完整的串儿——要选花瓣饱满、没有虫眼的,这样蒸出来的糕才甜。她把面粉倒进瓦盆,掺了点榨好的槐花汁,揉面时手腕轻轻转,面团渐渐变成了淡绿,像把春天的绿揉进了面里。
孩子们围在瓦盆边,伸着小手要揉面团。林林把面团揉成了小团子,表面还摁了个槐花瓣的印;阿杰捏了个槐花形状,花瓣边缘捏得歪歪扭扭,却格外认真;小宇揪了块小面团,在表面撒了层白糖霜,又突发奇想,从枝桠上摘了片新鲜槐叶,轻轻插在糕顶:“要让糕也记住春天的味道,等妈妈下班回来,我喂她吃第一口,告诉她这是老槐树的甜。”
母亲把糕放进蒸笼时,蒸汽裹着槐香飘满院,连巷口路过的人都探头问:“是老槐树的槐花糕熟了?”等蒸笼掀开,淡绿的糕透着亮,表面的白糖霜像落了层细雪,咬一口,甜香里裹着槐叶的清,顺着喉咙往下滑,连心里都甜丝丝的。
傍晚时分,张叔的脚步声从巷口传来,他肩上扛着个黑陶酒坛,坛口系着新的红绳,绳头还坠着片干槐叶。“新酿的槐叶酒,刚滤干净,来尝尝鲜!”他把酒坛放在石桌上,刚掀开坛盖,清冽的酒香就混着槐香飘出来,“今年加了点新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