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背包里塞云星的果实时,凌夏拽着他往晾稻架旁指——架上的稻穗竟结了新籽,籽上沾着云星的霜、雨星的露、风星的沙,在云土里缠成了团暖。
光珠往月星飘时,云星的晾稻架晃了晃,稻穗上的光蜂跟着飞起来,尾尖拖着米酒香。林深回头望了眼云湖,看见云果在风里晃,像姐姐举着陶碗笑——碗里的米酒冒着热气,往远处飘,飘向月星的方向,飘向所有等着稻香的地方。
月星的夜是透亮的,银辉淌在地上像铺了层碎银。光珠刚掠过月面环形山,就有串星子似的光点从石缝里钻出来,光点裹着片月岩碎——岩上嵌着道浅槽,是林夏总在勘探设备上刻的标记,岩边凝着层冷露,露里冻着颗瘪籽,竟和云星果林旁落的稻种一个模样。
林深蹲在环形山坳里掏背包,刚把云星的果实摆出来,冷露突然化了,瘪籽滚到果实旁,“啪”地胀开,芽尖顶着缕银辉钻出来,嫩根往月岩缝里扎时,竟扯出丝淡香——是雨星米酒混着云星果香的味儿。凌夏拎着竹篮蹲过来,篮里的暖果沾了月辉,果皮上浮着层银雾:“赵野在北边月谷找着旧棚子了!棚顶挂着串干花,是伽马星系的紫云英,花瓣还硬挺着呢,像刚晾上没几天。”
赵野扛着块月岩板跑过来,石板上沾着些白绒,绒里裹着颗圆粒:“苏棠说棚子底下有金属箱!光珠扫着箱角露的布片,是蓝布衫上的蒲公英,绣线还带着光呢!”话没说完,脚下的月尘突然滑了滑,他趔趄着往旁靠,石板磕在旧棚柱上,“当”一声,柱缝里掉出个陶瓶——瓶里剩着小半瓶酒,酒面上飘着片稻壳,正是云星金属罐里那种,壳上还沾着颗星子似的光点。
林深捏着陶瓶往月谷走时,月辉突然浓了些。路边的月草往两边蜷,草叶上的冷露滴下来,砸在月尘上出小坑,坑里竟冒出发光的菌——菌伞是淡银的,伞沿沾着月星的冷露,比在云星见的紫花更软。苏棠的意识体在半空转了圈,光丝缠着颗光点晃:“金属箱就在那片月桂丛后!光珠里有窸窣声呢——像稻种在土里头拱!”
月桂丛后的金属箱半埋在月尘里,箱身上印着“种子计划培育舱”,箱锁上缠的果然是蓝布衫碎角,蒲公英绣线在月辉里亮得发闪。林深刚把云星的果实往箱旁一放,箱锁“咔嗒”就松了——箱里摆着排陶盆,盆里的月土泛着光,土面上戳着几根细芽,芽尖顶着银辉,盆沿贴的纸条是林夏的字:“月星的土要晒暖了种稻,给弟留着三盆好土。”
“姐连土都焐过了。”林深摸了摸盆里的月土,果然温乎乎的,箱底突然滚出个木盒,盒里是叠旧图纸,图纸上画着月星的田埂,埂边标着“稻种埋三寸”——是当年姐姐教他在地球种稻时画的样式。凌夏往陶盆里撒雨星的稻种时,图纸突然被风掀动,纸角扫过陶盆,盆里的细芽“嗖”地长了截,茎秆上缠着银辉,转眼就分出小杈,杈上还沾着月桂的香。
赵野正翻箱旁的铁盒,突然举着个本子喊:“快看这记录!”本子的纸页泛着银光,最后页画着幅画:月星的月落了,田埂上站着光蜂,正往地球的方向飞,蜂尾拖的稻穗影在银辉里亮,画旁写着行字:“月星的稻熟了要做米糕,等弟来尝时,就着月桂蜜吃。”林深指尖刚碰到画纸,身后的月桂丛突然“沙沙”响——是光蜂叼着块蜜巢飞过来,蜜巢是琥珀色的,沾着月星的冷露,往陶盆沿一搁,蜜就顺着盆壁往下淌。
那天夜里,他们围着金属箱烤月桂蜜。用月星的银辉烘的,烘着烘着,陶盆里的芽突然抽了穗,谷粒上的银辉凝成团,竟坠下颗圆东西——是颗饱实的稻种,种皮上刻着“深”字,正是林深当年在地球稻田刻的记号。凌夏把稻种捏起来时,月谷深处突然亮了片光——是阿澈举着光珠在跑,光珠照到的地方,月尘里冒出串脚印,脚印旁跟着发光的菌,像有人在前头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