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那么大,蒲公英的网要织得再密些,才好把所有飘着的暖,都兜进同一个家呀。
星历3743年春,“远航者七号”的起落架碾过蓝溪星的草甸时,带起了一串细碎的光粒。那光粒是蒲公英绒毛抖落的星芒,沾在舱门上,像给金属镀了层暖金。凌夏踩着舱梯往下走,脚刚沾地就愣了——草甸下的土壤是红褐色的,攥在手里竟带着点湿润的软,和记忆里地球江南的土一个触感。
“舰长!陨石旁有动静!”阿澈举着探测仪往平原中央跑。那刻着“方舟五号”标识的陨石,正被层淡金色的光雾裹着,雾里钻着无数根蒲公英根须,像在给石头“松绑”。最粗的那根根须缠着块半露的金属片,片上印着个褪色的徽章——是地球航天局的标志,边缘还沾着片干枯的银杏叶。
苏棠的意识体飘在陨石上方,光丝在她周身织成半透明的裙。她指尖往陨石缝里一点,光雾突然往里缩,露出个嵌在石中的休眠舱。舱门的玻璃上凝着层白霜,霜下隐约能看见个人影,穿着和苏棠母亲同款的蓝布衫。
“是……是方舟五号的船员?”小满的声音发颤。休眠舱的能源灯突然闪了闪,微弱的绿光映在霜上,化开个模糊的名字:林深。
凌夏让船员用蒲公英的根须纤维编了张软梯,顺着陨石缝往下爬。休眠舱的解锁键早锈成了块废铁,可她刚把带着光丝印记的手贴上去,锁芯突然“嗡”地响了——是光珠的频率起了反应,舱门“嘶”地滑开,冷白的雾气裹着个沉睡的人飘了出来。
林深醒时,舱外的蒲公英正好开了朵新花。他眨了眨眼,看着围过来的人,又摸了摸身上的蓝布衫,突然笑了:“我这是……到家了?”
他是方舟五号的植物学家。五十年前飞船坠落后,他把最后份地球种子藏进休眠舱,自己跟着舱体嵌进了陨石——他本想靠休眠系统撑到救援来,却没想到一睡就是半个世纪。“舱里的种子……”林深突然坐起来,扒着舱门往里看。
休眠舱的恒温箱还亮着弱光。箱里摆着排陶土罐,罐口用银杏叶封着,叶上的叶脉还清晰得能数。林深小心翼翼抱出个刻着“稻”字的罐,罐盖刚打开,就有粒饱满的谷种滚出来,落在红褐色的土里,“啪”地裂了道缝。
“是2348年的籼稻种!”林深的指腹蹭过谷种的芽尖,声音抖得像被风揉过,“当年我妈在老家晒谷场选的种,说这谷能抗寒……”
话音没落,草甸边缘突然传来阵“哗啦啦”的响。是跟着光珠轨迹飘来的伽马星系土壤箱落了地,箱盖弹开,里面的黑土混着落绒星的沙,往红褐色的土里渗。顾明老人的影像突然浮在土雾上,举着棵刚抽叶的银杏苗笑:“小凌啊!这土得混着拌,银杏才肯扎根!”
苏棠的意识体往土壤箱里飘,光丝缠着黑土往林深脚边送。林深抓了把混好的土,把籼稻种埋进去,又从怀里摸出个布包——包里裹着片银杏树苗圃的分布图,纸上的墨迹早晕成了团淡蓝,却还能看清标注的字:“3743年春,种在河边。”
那天下午,所有人都在忙。林深带着船员在河湾开了片田,把籼稻种撒进混好的土里;苏棠的意识体用光丝编了张网,架在田埂上挡星尘;阿澈和小满在陨石旁搭了座木屋,屋顶铺着蒲公英的绒毛垫,风一吹就泛着暖光。凌夏蹲在田边,看着林深用手指把土盖在谷种上,突然想起祖母说的“春播”——原来不管在哪个星球,把希望埋进土里的样子,从来都没变过。
入夜时,蓝溪星的月亮升了起来。那月亮比地球的小些,却亮得透彻,光落在田里,把刚冒芽的稻苗照得发绿。林深坐在木屋前,给凌夏讲地球的稻田:“我老家的田埂上总种蒲公英,说这花飘到哪,哪就有稻香。”他从布包里摸出个玻璃罐,罐里装着半罐黄色的粉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