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唐启没有转头,只是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算是对刘大川那耿直怒火的回应。他的目光,依旧牢牢锁在被告席上。那枚银元在口袋里被他攥得几乎要嵌入肉里。稳得住?他心里冷笑一声,那不过是死水表面最后一点可怜的浮沫罢了。那微微起伏的肩膀,那脖颈肌肉不自然的僵硬,甚至那看似专注实则空洞的眼神,都在无声地嘶吼。他太了解这种状态了——那是所有退路断绝、所有幻想破灭后,灵魂在悬崖边摇摇欲坠时,仅凭本能维持的、一戳即破的平衡。就像一个被戳破的纸灯笼,里面早已空了,只剩下外面一层薄薄的、还在勉力支撑的皮囊。
“刘次长,莫急。”唐启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经过刻意打磨后的平静,但平静之下,是川江激流般汹涌的力量。“好戏……还在后头。他稳得起?怕是要不得。他稳得了一时,稳不住一世。今天,就是要把他神龛底下的砖,一块一块,全部抽干净!”
这时,主审法官,一位头发花白、面容严肃的英国勋爵,轻轻咳嗽了一声,用带着牛津腔的英语宣布:“公诉方,请继续陈述。”
华夏首席检察官张铁山应声而起。他身材高大,面容方正,两道浓眉下,眼神锐利如鹰。他大步走到法庭中央的发言席前,双手稳稳地按住台面。那双手,骨节粗大,指缝里似乎还残留着某种洗不净的硝烟与泥土混合的气息,那是属于战士的手。他开口,声音洪亮,带着一种金属撞击般的铿锵质感,瞬间撕破了法庭里那黏稠的压抑:
“尊敬的法官阁下!各位法官先生!”他的目光如电,扫过法官席,最后重重落在被告席上那个身影,“我们控诉!控诉被告裕仁,及其所代表的日本军国主义集团,在过去的四十年间,对华夏民族犯下的滔天罪行!这不是普通的战争!这是一场精心策划、持续不断、惨绝人寰的灭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