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出“沙——沙——”的涩响,像钝刀在刮骨。墨迹浓重得化不开,在“梅津美治郎”那几个字上堆叠、晕染,尤其最后一个“郎”字,拖出的长长尾巴,墨迹模糊,笔画扭曲,如同一只濒死的蜈蚣在绝望地挣扎。
签完,他像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肩膀猛地垮塌下去,手臂垂落,那支沉重的金笔“啪嗒”一声脱手掉在雪白的桌布上,滚了几滚,留下几道断断续续的墨痕。他低着头,颈后的皮肉松弛地堆叠着,再不敢抬起分毫。
一个参谋快步上前,双手捧起那份墨迹淋漓的投降书,步履沉稳地绕过桌角。他的军靴底敲击着钢铁甲板,发出清晰而富有节律的“咔、咔”声。每一步都踩在时间的节点上,每一步都叩击着历史沉重的门扉。他走到唐启面前,立定,敬礼,动作标准如教科书:“报告长馆!倭国投降书在此!” 他的声音洪亮,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唐启伸手接过。纸张带着人体的微温,沉甸甸的,仿佛承载着亿万个灵魂的重量。指尖拂过梅津那歪斜、墨团的名字,触感粗糙。他抬起头,目光越过梅津佝偻的脊背,投向甲板那根杆子。
旗杆在湛蓝的天幕下笔直地刺向天空,顶端空空荡荡。海风骤然增大,吹得军旗猎猎作响。
“升旗。”唐启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风,穿透了凝固的空气,钻进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命令下达,如同按下了一个无形的开关。一直静默如雕塑的军乐队指挥猛地挥动了手臂,动作决绝如刀劈斧斫!激昂雄浑的《胜利进行曲》骤然迸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