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所里死一般的寂静。
是作战课长小野大佐,他满脸涨成猪肝色,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死死盯着通讯兵刚送来的一份破译电报,
“支那军……支那军怎么可能有如此数量的战车?!
情报……情报部门那些混蛋!
他们是帝国的蛀虫!
他们应该统统切腹!”
他挥舞着那份薄薄的纸片,像挥舞着一把无形的刀,胸膛剧烈起伏着,似乎随时都会炸开。
周围几个参谋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眼神躲闪。
“够了!
小野!”
武藤猛地睁开眼,浑浊的眼珠里射出两道骇人的凶光,声音嘶哑得像生锈的铁片在摩擦,“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他缓缓站起身,动作僵硬得如同提线木偶。
身上的将官呢制服依旧笔挺,金线刺绣的肩章在昏黄的煤油灯光下反射着微弱却刺眼的光,但再整洁的军装也掩盖不住那份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颓败和死气。
他像一具披着华丽寿衣的行尸走肉。
他的目光扫过指挥部里的每一个人。
那些平日里趾高气扬、满脑子“武运长久”
的帝国精英们,此刻都像被抽掉了脊梁骨的癞皮狗,脸上写满了惊恐、茫然和无法掩饰的畏缩。
有人神经质地搓着手,指甲深深掐进肉里;有人死死盯着门口,仿佛下一秒就会有支那士兵端着刺刀冲进来;还有人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嘴唇无声地蠕动着,像是在祈祷,又像是在诅咒。
武藤的心彻底沉入了冰窟,最后一点残存的幻想也彻底熄灭。
他不再看这些人,视线转向墙角那个蒙着厚厚灰尘的、漆面斑驳的弹药箱。
“天皇陛下……御赐……”
中岛参谋长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奇怪的、近乎谄媚的颤抖。
他不知何时已经溜到了墙角,正手忙脚乱地撬开那个木箱。
箱盖掀开,露出了里面十几个用稻草细心包裹的、墨绿色的清酒瓷瓶。
“……清酒……”
他像捧着稀世珍宝一样小心翼翼地捧出一瓶,瓶身上象征皇室的菊纹在昏暗的光线下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