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部的帐篷里，烟雾缭绕，桌上烟灰缸里装满了烟头，似乎表示着中间那位此刻焦灼不安的内心。
三米多长的巨型沙盘勾勒出敌我态势，参谋们正在根据前沿送来的情报，将一枚枚代表敌我的小旗插在各个点位上。
“三师7团在阳房谷遭遇敌军，目前已经交上了火…”
“32机步团在瑞尊河岸遭到炮击，现请求炮火支援…”
“据报，三师三团指挥部侧翼发现部分小股敌军，位置可能已经暴露，他们怀疑后方有大量日军主力尾随…”
作战指挥部的灯光在深夜依然明亮如昼。廖铭禹站在沙盘前，双手撑在桌沿，目光如炬地盯着不断变化的战场态势图。
他的领章在冷光下泛着金属般的光泽，眉间的皱纹像是用刀刻上去的，每一道都记录着这场持续了三天的残酷战役。
“命令，32团前沿部队暂停渡河任务，并向三团靠近，第二炮兵团向敌一线纵队展开炮击，32团进攻位由41团接替……”
“命112团加强班达方向的防线，113和14团继续按原定计划，以钳型攻势包夹敌军。”
“另200师放弃西进突击计划，留下不必要的辎重，轻装部队火速支援三师，协助龙文章突破南部峡谷…”
“通知后勤那边抓点紧，务必要在天亮前将最后一批弹药送到班达，野战医院的重伤员即刻转移，一旦主力部队往前推进，医疗队的人也得跟上……”
廖铭禹的声音低沉而平稳，几道命令火速下达。
从旁的参谋也立刻记录并复述一遍，确认无误后迅速将命令下达到各下级指挥部。
揉了揉发红的眼眶，手指上的香烟都快燃尽，但廖铭禹还是放进嘴里猛砸了一口。
他已经四天三夜没好好休息了，吃喝拉撒全在指挥所里，几乎没离开过这张沙盘，困到极致顶多也就在办公桌上趴着迷瞪一会。
香烟似乎成为了他最忠实的陪伴，望着桌上堆积如山的电报，此时廖铭禹只能苦涩一笑。
这次作战不同于往日，整整三个军的部队投入到了战场，如果再算上后勤部队和预备队，那就是三十几万人需要他指挥。
指挥大兵团作战不仅是门技术活儿，还得看天赋，这跟在基层带兵打仗冲锋是两码事，一般人根本不可能担此重任。
一旦打起仗来，可能要几天几夜不睡觉，你的大脑要疯狂运转，事无巨细般将每一件事安排妥当，并且还要根据战场的实时变化作出调整，调兵遣将必须兵贵神速。
因为你一个决定就能关乎上万人的生死，你不敢出错，更不能出错！
想到这，廖铭禹不得不佩服后世那些开国元勋，在当时的环境下，那动辄几十上百万部队交织在一起的战场，通信不畅，信息不对称，绝大多数的战况都是需要指挥员全盘思考。
而且这不是下棋，经验只是一个方面，战场瞬息万变，实力、布阵、运气等等，都有可能改变结果。一般人真干不来。
“报告钧座，敌军第7混成旅正在南部峡谷集结，而他们的炮兵阵地仍隐藏在密林深处，未被完全锁定。”
参谋的话语将廖铭禹从思绪中唤醒，他掐灭了快要燃到头的烟蒂，目光扫向沙盘西南处的巴安峡谷，沉思间又不自觉的从烟盒里掏出一支。
刺啦一声火柴划过，一缕青烟飘散，廖铭禹又猛的深吸一口，开口问道：
“猎鹰那边也没消息吗？”
“目前没有传来任何情报，各团派出的侦察连也遭到了不同程度的阻击，敌军似乎铁了心要把我们挡在瑞尊河西岸，看来只有等到天亮后再做打算了。”
参谋一脸沉重，继续作着汇报着。
“他们不会等到天亮的。”
廖铭禹盯着沙盘，手指划过峡谷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