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恩伯爵的书房里弥漫着羊皮纸和旧墨水的气息。高大的橡木桌上堆积如山的卷宗几乎要将桌面压垮,黑泽领各地的报告和请愿书从桌沿垂落。佩恩刚脱下沾满旅途尘土的斗篷,羽毛笔还握在手中,墨水未干。
门外传来沉稳的脚步声,两名风尘仆仆的骑士在侍从引导下走了进来。
胡德庄园的拉赫尔骑士率先迈步上前,鎏金马刺在石板上敲出清脆声响。他不再是从前那个青涩少年,岁月在他眉宇间刻下了坚毅的纹路。银灰色的锁甲外罩着深蓝色战袍,领口别着一枚精致的猎鹰徽章。他的动作利落,但在右手抚胸行礼时,指节上新增的几道伤疤无声诉说着这些年的征战。
“看来现在得改口叫伯爵大人了。”拉赫尔抬起头,眼中闪过狡黠的光,嘴角却带着真诚的笑意。“我们在人群中看了许久——您的领民对您的欢呼,是装不出来的。”
他的手臂在空中划了半个圆,仿佛要将窗外整个领地纳入怀中:“我的风神在上,这里比我去过的任何地方都要……”他顿了顿,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语,最终轻声叹息,“完美。”
圣教团的托尼队长静静立在阴影与光亮的交界处。他始终保持着恰当的距离,白色斗篷纤尘不染,银质肩甲在斜照的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晕。当拉赫尔说话时,托尼的手指无意识地抚摸着腰间的圣徽,这个动作细微得几乎难以察觉。他的站姿笔挺如教堂壁画中的圣徒,但微微紧绷的下颌泄露了深藏的情绪。
“他们说得没错。”托尼的声音很轻,却让书房突然安静下来,“风神赐福者,神迹显灵者,麋鹿领主……”他缓缓报出那些称谓,每个字都像是经过深思熟虑。“但我只相信我看到的。”
托尼向前迈出一步,阳光终于完整地照亮他的面容。他的眼睛是罕见的浅灰色,此刻正紧紧注视着佩恩:“在西境,我们见过太多——饥荒把活人变成行走的骨架,战争让村庄只剩下焦土。孩童的眼神空洞得像枯井。”他的右手突然握成拳,指节发白,“而这里……这里有面包的香气,有孩童的笑声,有老人安详地坐在门前晒太阳。”
拉赫尔接话道,声音变得低沉:“从西境南下的路上,我们穿越了无数的领地。每经过一个领地,绝望就加深一分。直到渡过三叉河,再看见第一块界碑上雕刻的麋鹿纹章——”他的眼神变得遥远,“黑泽关上的卫兵居然对陌生的旅行者微笑,农妇提着满篮新鲜面包从路上走过,而不是惊慌地躲藏。这简直……不像这个时代该有的景象。”
托尼轻轻摇头,圣徽在他指间转动:“信仰不该只是经文上的文字。我在你的领民眼中看到了它真实的样子。”他停顿良久,终于说出那个在心中盘旋许久的决定:“所以我决定留下。不是因为你是什么神选者,而是因为这里让我相信,黑暗中还存有希望。”
佩恩绕过堆积的文书,铠甲在行动间发出细微的金属摩擦声。他没有立即回应这些赞誉,而是从桌边的银壶中倒出三杯葡萄酒。鲜红的液体在琉璃杯中荡漾,如同落日时分的天色。
“我需要你们帮我,”他将酒杯分别递给两位故友,声音低沉而温暖,“领地在扩大,而人才太少,只有不断复制这里,扩大影响力,我们才有更大的机会,拯救更多的人,末世就要来了,我感受到了深深的不安。”
托尼和拉赫尔能感同身受,他们一路逃亡,见到过无数的末世场景,他们深刻能体会到佩恩此时的心情。
空气中弥漫着新翻泥土的湿润气息,混合着青草与野花的芬芳。柯勒尔河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金光,新完工的石桥如一道灰色长虹,沉稳地跨过清澈的河水。佩恩站在北岸新开垦的田地边,目光扫过那一片片已冒出稀疏绿芽的土地,心中充满了收获的期待。
“大人,石桥的坚固程度超乎预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