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泼在义军营地的断戟残垣上。林羽正用布擦拭长枪，枪尖的血痂已经发黑，布帛擦过刃面，发出刺耳的沙沙声。西墙刚又丢了半丈防线，赵虎带着伤兵退下来时，甲胄上的箭杆像刺猬毛似的扎着。
“将军！”帐外突然响起马蹄声，亲兵连滚带爬地掀帘，“使者……使者从南边回来了！”
林羽猛地抬头，长枪“当啷”戳在地上，溅起一片尘土。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出帐外，只见使者从马背上摔下来，裤腿被鲜血浸透，怀里却死死搂着个油布包。
“将军……”使者喉咙里像塞了沙子，咳着血沫去解油布，“南边七家势力……六家闭门不见，只有青风寨……”
林羽按住他颤抖的手，目光落在油布包里的东西上——半袋发霉的糙米，三张泛黄的伤药方子，还有块刻着“青”字的木牌。
“青风寨寨主说……”使者喘着粗气，指甲深深抠进泥土，“他们寨里只剩这些粮，伤药方子是老寨医传下来的，说……说能治箭伤感染。”他突然抓住林羽的手腕，指节发白，“其他势力说……说联军许了他们免税三年，谁帮我们，就是与联军为敌……”
林羽望着那半袋糙米，米粒上的霉斑像极了战场上蔓延的脓疮。他想起三月前派使者出发时，那小子拍着胸脯说“将军放心，南边七家欠过咱们的情”，如今却只剩半袋霉米和满身伤痕。
“把糙米送去伙房，淘三遍煮粥。”他突然开口，声音平静得吓人，“方子给医帐，让他们按方抓药。”转而看向使者，“青风寨寨主还说什么了？”
“他……他让小的带句话。”使者抹了把脸，不知是血是泪，“说‘义军若能撑过今夜，明日卯时，他带三百弟兄从联军侧翼凿阵’。”
林羽猛地攥紧长枪，指节泛白。青风寨不过是个三百人的小势力，寨主是个跛脚的退伍老兵，当年被义军从马匪窝里救过。这点人马冲联军侧翼，无异于以卵击石。
“将军！”赵虎裹着渗血的绷带闯进来，“联军又在架抛石机了！这次是冲着中军帐来的！”
林羽转身登上望楼，夕阳正沉进山坳，联军营地的火把已经连成了海。抛石机的绞盘声“嘎吱”作响，像无数只磨牙的野兽。他突然扯下腰间的令旗，狠狠掷向校场：“传我令！各营清点尚能作战的弟兄，今夜轮岗守墙，每人分到的粥里，都掺一把青风寨的糙米！”
“那点米……够吗？”军需官在一旁嗫嚅。
“够！”林羽的声音撞在寨墙上，震得尘土簌簌落，“告诉弟兄们，这是青风寨拿命换来的粮！谁要是觉得不够，就自己去联军粮营抢！”
夜幕降临时，伙房的粥香飘遍营地。士兵们捧着陶碗，看着碗里星星点点的糙米，没人说话。伤兵营里，医官正按方子配药，药渣熬出的黑汤冒着热气，呛得人直咳嗽，却没人嫌苦。
“听说了吗？青风寨就三百人，明天要帮咱们凿联军侧翼。”
“那不是去送死？”
“闭嘴！”赵虎的吼声从角落传来，他正用青风寨的方子敷箭伤，药膏蛰得伤口火辣辣地疼，“当年青风寨被马匪围了三天，是将军带五十人杀进去救的！现在人家拿命还情，你们有脸说风凉话？”
林羽站在望楼上，听着营地里的动静。远处联军的抛石机开始轰鸣，巨石砸在寨墙上，震得望楼都在晃。他突然扯开嗓子喊：“弟兄们！青风寨的弟兄明天要来帮咱们，咱们能让他们看着义军垮掉吗？”
“不能！”吼声从各个角落撞出来，震得火把都在颤。
“那今夜这墙，能不能守住？”
“能！！”
呐喊声浪里，林羽抽出长枪，枪尖直指联军营地：“弓兵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