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柯允怀眼底的怒火越烧越旺,又添了把火,一字一句,声音冰冷,“好玩吗——”
“小、偷。”
柯允怀呼吸骤然一重,像是被“小偷”两个字狠狠剜了心。
他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像是被人当众扇了一耳光,连耳尖都漫上热意。
柯允怀呼吸都染上了颤——
一半是怒,一半是藏不住的难堪与痛苦。
所有的东西都不属于他。
不管是玩偶、领带,还是芸司遥,或者其他……全都是他偷来的、抢来的,从来没有一样真正属于他。
柯允怀就像被扒光了衣服,露出赤裸的身体,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自尊被柯振宏撕得粉碎,连一点体面都没留。
他脑海里不受控地闪回十二岁那个雨天。
父母的车在他眼前撞向护栏,碎玻璃混着血溅在他脸上,母亲抱住了他,将他紧紧护在怀中。
那是他最后一次感受到爱。
葬礼上,冷雨淅淅沥沥砸在黑伞上,溅起细碎的水花。
柯允怀裹着不合身的黑外套,孤零零地站在墓碑前,脸上还沾着未擦净的泥点,表情麻木又冰冷。
忽然,一片阴影覆在他头顶,挡住了落下来的雨。
他抬头,撞进一双深邃的眼。
柯振宏撑着把黑伞,他没说半句安慰的话,只微微俯身。
“孩子,你愿意跟我走吗?”
他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一个陌生的人,在漫天冷雨里,给了他一点不至于被彻底浇透的希望。
柯允怀点头,握上那只手。
走进了雨幕里。
随后,他由叶改姓了“柯”。
那时他还不知道,这把伞带来的,从不是庇护。
柯振宏给了他容身之处,却也拿走了他仅剩的、对“温暖”的期待。
——柯振宏查出顽疾,急需骨髓移植,而他恰是柯家远亲,成了对方眼里最可能匹配的“活体容器”。
往后几年,柯振宏对他严厉到近乎苛刻:清晨五点必须起床晨读,试卷错一道题就罚站到深夜,连吃饭慢了都会被摔了碗筷。
柯允怀曾以为是自己不够好,才换不来半分认可,为此他拼了命地学,把别人玩闹的时间都耗在书房里。
年级第一、竞赛冠军、名牌大学的保送名额……他把能拿到的荣誉都捧到柯振宏面前,可得到的永远是一句“还不够”。
直到某天深夜,他路过书房,偷听到柯振宏和医生的对话,他才明白。
自己只不过是一个血包罢了。
后来配型再次失败,柯允怀以为自己会被赶走。
可是没有。
柯振宏发现了他过目不忘,能在半小时内理清百万账目后,开始把他当继承人培养,为此更加苛刻。
有次柯允怀算错一笔海外订单,柯振宏抄起桌上的东西就砸过来,瓷片擦过额角,鲜血直流。
“我养你不是让你犯错的,作为柯家的继承人,连这点事都做不好,不如当初扔在孤儿院。”
瓷片擦过额角,很疼。
柯允怀没躲,抬手按住流血的伤口,麻木的说:“对不起,父亲。”
他没资格喊疼,更没资格犯错。
从那以后,他不再犯错。
海外订单的汇率差、供应链的风险点、谈判桌上的潜台词,他全都摸得透透的,甚至能提前预判市场波动,把风险掐灭在源头。
柯允怀成了柯氏集团的掌舵人。
因为缺少爱,所以渴望爱。
芸司遥释放出的一点点“爱”,于柯允怀而言,都像暗夜里的微光,让他格外敏感。
他会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