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梁九功就带着慎刑司的太监匆匆赶来了,脸色是从未有过的凝重。他仔细查看了那个巫蛊布偶,又询问了事情经过。
“琪常在受惊了。”梁九功沉声道,“此事关系重大,杂家需立刻禀报皇上。在查清之前,恐怕要委屈常在和永寿宫上下,暂时不得随意出入。”
这就是变相的软禁了。楚言心中冰凉,却也只能点头:“但凭梁总管处置,只求梁总管明察秋毫,还嫔妾一个清白。”
梁九功看了她一眼,眼神复杂:“常在放心,皇上圣明,绝不会冤枉好人。”
梁九功带着人和证物离开了,永寿宫偏殿的气氛降到了冰点。宫女太监们个个面如土色,都知道摊上大事了。那个失手打碎宫灯的小宫女更是吓得几乎晕厥。
楚言坐在榻上,手脚冰凉。她知道,这是一场针对她的、精心策划的阴谋。对方选在年关底下发难,就是看准了这个时节宫中事务繁杂,容易浑水摸鱼。若非那小宫女无意中打碎宫灯,这东西说不定就会在某个关键时刻被“偶然”发现,那时她真是百口莫辩!
玄烨会相信她吗?纵然他对自己有几分情意,但在涉及宫廷禁忌、动摇国本的大事上,帝王的理智会压倒一切情感。历史上因巫蛊案被废黜甚至处死的后妃还少吗?
时间一点点流逝,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楚言搂着懵懂无知、依旧咿呀学语的胤祚,心中充满了绝望和不甘。她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难道就要这样不明不白地被人害死吗?
傍晚时分,殿外终于传来了脚步声。梁九功去而复返,身后还跟着几个慎刑司的嬷嬷。
楚言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梁九功的表情却不像来时那般凝重,反而带着一丝如释重负。他上前一步,躬身道:“琪常在,事情已有眉目了。经查,那制作巫蛊之物所用的布料,乃是去岁赏给咸福宫安嫔娘娘宫人的份例料子。慎刑司已在安嫔娘娘宫中一名负责浆洗的宫女住处,搜出了剩余的布料和朱砂等物。那宫女已招认,是受人指使,趁内务府发放年节用度时,将东西混入了送往永寿宫的宫灯之中。”
安嫔?!楚言愣住了。怎么会是安嫔?她与安嫔素无往来,更无冤仇……
是了,安嫔不过是颗棋子!真正的幕后主使,定然是借刀杀人,将自己撇得干干净净!
“指使之人是谁?”楚言急忙问道。
梁九功摇了摇头:“那宫女只说是宫外一个不相识的嬷嬷给她的银钱,让她这么做,并未说出主使之人。线索……到此就断了。”
断了?楚言心中冷笑。好一个“断了”!这分明是弃车保帅!安嫔怕是也被人拿住了把柄,不得已当了这替死鬼!
“皇上旨意,”梁九功继续道,“安嫔御下不严,革去封号,降为答应,迁居北五所静思己过。其宫中一应宫人,交由慎刑司严加审讯。永寿宫上下受惊,赏银百两压惊。琪常在清白受诬,特赏玉如意一柄,以示抚慰。”
处置了安嫔,安抚了她,却放过了真正的元凶。这就是帝王权衡的结果吗?楚言心中一片寒凉,却也明白,这恐怕已是目前能争取到的最好结果。至少,她和祚儿平安度过了这一劫。
“臣妾……谢皇上恩典。”她跪下行礼,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虚弱。
梁九功走后,永寿宫的解禁了。宫女太监们个个喜极而泣,仿佛重生一般。
楚言却毫无喜悦之情。她抱着祚儿,站在窗前,看着窗外暮色四合,宫灯次第亮起,将紫禁城点缀得如同仙境。
这仙境之下,却是步步杀机。今日她能侥幸逃脱,明日呢?对方一次不成,定然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她不能永远指望运气,指望皇帝的“圣明”!
她必须拥有真正的、足以自保的力量。
“祚儿,”她亲了亲儿子柔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