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着大眼睛,茫然地看着这群不速之客。
在李骁的示意下,孙二狗尽量放缓了语气,找来一位须发皆白,脸上沟壑纵横的老农。
老农起初瑟缩着不敢言,在孙二狗反复保证,并看到李骁,并未摆出盛气凌人的官架子后。
才颤巍巍地、断断续续地诉说。
水利设施年久失修,溪水难以引灌,种子多是自家留的劣种,产量极低,赋税沉重,收成交上去大半后,自家难以糊口。
年年借贷,恶性循环,青壮还时常被拉去服各种名目的杂役,耽误农时,使得田地更加荒芜。
李骁沉默地听着,他蹲下身,抓起一把干裂的泥土,在指间碾碎,感受着那贫瘠的质感。
他又走到溪边,看着那细弱得几乎看不见的水流,以及遍布坍塌痕迹的渠坝。
他让老蔫巴将随身带,准备作为午间干粮的几张胡饼,分给几个胆大凑过来的孩童。
孩子们立刻狼吞虎咽起来,那急切的样子。
让周围躲藏观望的人群,起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波澜。
他站起身,面向渐渐从藏身处走出来,聚集过来的民户,他们大多衣衫褴褛,面有菜色,眼神空洞。
李骁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能压过风声的穿透力。
“我是新来的监军李骁。”
人群一阵轻微的骚动,但更多的是沉默,带着怀疑的观望。
“以往,你们过得苦,我知道。”
他继续说道,目光缓缓扫过那些饱经风霜,写满绝望的脸,仿佛要将每一份苦难都刻入眼中。
“从今年起,屯田租赋,严格按朝廷法令最低标准收取,绝不多征一粒,以往若有胥吏,军将,贪墨你们的口粮、盘剥你们的血汗,有一个算一个,你们可以来告诉我。”
“我,剁了他的手!”
这话语如同投入冰湖的巨石,人群终于出现了明显的骚动。
窃窃私语声嗡嗡响起,那麻木的眼神中,开始有了一丝微弱的光亮。
混合着难以置信和一丝期盼。
“水渠,要修,深井,要挖。”
李骁指向那废弃的渠坝和干涸的土地。
“从明日起,招募民夫,还有轮换下来的军士,以工代赈,参与劳作的人,每日管两餐饱饭,另计工分,可抵扣部分赋税,或换取盐、布等必需之物。”
“种子,我会设法弄些耐旱的良种来,农具…………”
他侧身,示意了一下跟在身后的人。
“匠作营会优先打造,修复结实耐用的农具。”
他指了指身旁的孙二狗和老蔫巴,声音提高了一些。
“这两位,孙二狗,老蔫巴,是我的兄弟,也是从尸山血海里、几度生死杀出来的。”
“以后,屯田和军械修缮之事,主要由他们负责,有事,可直接寻他们,若再有敢欺压你们,克扣你们口粮、无故征调你们劳力的。”
他的手再次随意地搭上腰间的刀柄,动作很轻,却让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全场霎时安静下来。
“我便用这陛下亲授的权柄,用我斩过敌酋,饮过鲜血的功劳,和他好好讲一讲道理。”
没有激昂的承诺,没有空洞的安抚,只有最简单直接的保证,与冷酷无情的威胁。
然而,对于这些在绝望深渊中挣扎了太久太久的人来说。
这种毫不掩饰的直接,远比任何华丽的言辞,更能触动他们近乎死寂的心弦。
一些真正,带着忐忑与巨大期盼的生机。
开始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如同石缝中的草芽,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