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竖子安敢!”
萧嵩胸口剧烈起伏,抓起手边一个定窑茶盏就想砸,终究还是顾及体面,重重顿在案上,茶水泼溅出来,濡湿了华贵的紫袍袖口。
他感到一阵寒意升起。
这不是简单的弹劾,这是长安对他萧嵩掌控河西能力的质疑!
是哥舒翰那厮在借题发挥,把手伸进了他的地盘!
“去!立刻传李元昊来!马上!”
萧嵩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
校尉不敢怠慢,躬身领命,快步退出,留下萧嵩一人在死寂的节堂内喘息。
他看着地上那份摊开的弹劾文书,仿佛看着一张催命符。
李骁,这头他本想慢慢驯服的野狼,如今却成了烫得足以将他烤熟的炭火。
必须丢出去,丢得远远的,丢到吐蕃人的刀锋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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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府,暖阁。
气氛与节堂的震怒截然相反。
熏香暖融,红烛高烧。
王氏斜倚在铺着雪白狐裘的贵妃榻上,指尖捏着一枚晶莹剔透的玛瑙葡萄,唇边噙着一丝志得意满的笑意。
李承业侍立一旁,脸上是掩饰不住的亢奋,搓着手,来回踱步。
“母亲,成了,长安那边传回消息了,哥舒翰将军果然出手了,御史台的弹劾文书已经快马送到萧嵩案头了,勒令那贱种戴罪出征石堡城!”
李承业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
王氏慢条斯理地将葡萄送入口中,细嚼慢咽,仿佛在品味无上美味。
她凤眸微抬,瞥了一眼兴奋的儿子,淡淡道。
“急什么,不过是第一步,石堡城是什么地方?那是绞肉磨坊,吐蕃人重兵把守的天堑,十个人填进去,能回来半个都是老天开眼。”
她放下银签,拿起丝帕轻轻擦拭嘴角。
“让他去,让他带着他那点好不容易攒下的家当,统统填进那个死窟窿里,尸骨无存,才是最好的归宿。”
她眼中寒光一闪,语气转厉。
“李骁走了,他在凉州留下的那些爪牙,那些收拢的人心,就是无根的浮萍,承业,该你动手了,趁这机会,把那些碍眼的钉子,给我一颗颗拔干净,凉州,必须牢牢攥在我们手里,明白吗?”
李承业眼中闪过狠戾,重重点头
“母亲放心,儿子知道该怎么做,定叫那家伙的人,在凉州再无立锥之地!”
军营,李骁的中军帐。
烛火跳动,将帐内几个沉默的身影拉长,投在粗糙的帐壁上,如同几尊凝固的石像。
李骁坐在主位,腰背挺得笔直。
案上摊开的,是一份誊抄,墨迹尚新的弹劾文书抄本。
每一个字都足以让人夷三族。
擅权跋扈、私募甲兵、通蕃嫌疑、戴罪出征…………
长安的刀子,终究还是借着王氏的手,裹挟着哥舒翰的威势,狠狠劈了下来。
帐内死寂。
孙二狗额角青筋暴起,拳头捏得咯咯作响,胸膛剧烈起伏,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喉咙里滚动着压抑的低吼。
“反他娘的,什么狗屁御史台,什么哥舒翰,分明是那毒妇在背后捅刀子,旅帅,咱们……”
他猛地抬头,眼中布满血丝,后面的话被李骁冰冷的眼神硬生生堵了回去。
老蔫巴佝偻着背,眉头拧成一个死结,沟壑纵横的脸上满是忧虑。
“抗命,就是坐实了罪名,凉州城里那些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