泸州城东五十里处。
山路上一辆马车行来,车后两匹马。
一匹马上空着,另一匹马上端坐一个大少年,青衣薄衫。
正是姜惊鹊。
马车上是赶车人青岩。
而姜惊月则坐在车里啃书本,这是姜惊鹊带给他的看图识字的启蒙书——《魁本对相四言杂字》。
既然选择出来到泸州替老三看楼,姜惊月心中明白,再难也要识字,他以前看书就困,但现在不同了,那么大的家业,几千两银子的生意交给他,他没得选,必须要识字。
他这一路废寝忘食,即使盛夏车中像个大蒸笼,也要缩在里里面死命认字。
马上的姜惊鹊忽然眉头皱了起来,抬头看了看天色,有要下雨的征兆。
“青岩,加速,可能要下雨了,咱们往前看看能不能找到客栈,或者避雨的地方。”
“好,驾!”
青岩鞭子一挥,马车瞬间加速。
他看的很准,不到一刻钟,山中就下起了雨。
马蹄踏过泥泞的山路,溅起浑浊的水花。
已经穿起蓑衣的姜惊鹊,抬头望了望铅灰色的天幕,浓云低垂。
“青岩,快些!这雨看着不会小,得找个地方避避!”
“好嘞鹊哥儿,我记得附近有个破庙!”
青岩应了一声,鞭子在空中甩了个脆响,催促着马匹加速。姜惊月也从车窗探出头来,脸上带着赶路的疲惫。
他算是受罪了,在车里蒸笼一般,弄了一身的汗水,现在车外又下起了雨,里外都是水。
急行不过二里地,豆大的雨点便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瞬间连成一片雨幕,山间小道变得格外湿滑难行。
“前面,庙到了!”青岩尽管被雨遮了视线,但还是看见了眼尖,大声道。
“快!”
姜惊鹊当机立断。
马车和两匹马冲进破庙山门时,外面已是滂沱大雨,天地间一片白茫茫。
“哈?已经有人了!”
青岩指着大殿
姜惊鹊早就瞧见了:“嗯,这是合江到泸州的陆路唯一官道,有人不稀奇。”
马车赶到了大殿底下,姜惊月也下了车,跟他们一块把马都安顿好。
等三人安顿好进了庙,打量四周。
庙堂破败不堪,屋顶多处漏雨,但大殿中央尚有一片干燥之地,地上还残留着些枯枝败叶,显然也曾是路人避雨的所在。
殿内一角已生起了一小堆篝火,火堆旁坐着三人,正就着火烘烤衣物。
听到动静,其中一个貌似老农的人警惕地抬起头,看过来。
而另外两人,明显是读书人,看清姜惊鹊的面容,两人眼中先是惊愕,随即迸发出惊喜的光芒。
“姜……姜案首?!”
其中一个身材微胖面相,眼睛活泛的青年率先起身,语气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激动,“真是您!不才夏明章,合江人士,咱们是同年啊!”
说罢连忙躬身行礼。
另一个身材瘦高、面容黝黑,衣着相对朴素的青年也跟着站起来,显得有些拘谨地拱手:“不才刘尧,也是合江……东,东流人,见过姜案首。”
话说的有些磕巴。
姜惊鹊略一回忆,便想起来了。
合江县此届过了府试的,算上他,一共五人。
眼前这两位,正是其中两位同年,名字放榜时是见过的,他心中亦是微感意外,在这荒山野岭的破庙,竟能遇到同县同年。
他连忙回礼:“哈哈哈,原来是夏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