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看看吧。”李长生淡淡地说道,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无关紧要的事实,“看看你的圣山,你的族人,是不是真的都没了。”
话音落下,李长生转身走进酒馆,木门在他身后缓缓关上,发出“吱呀”一声轻响,将外面的绝望与死寂彻底隔绝在外。门内门外,仿佛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门外是古天族彻底消亡后留下的空寂谷地,连风都带着刺骨的寒意;门内却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木桌、竹椅、陶碗,都带着岁月沉淀的淡然。
赵烈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玄金战甲失去了灵力支撑,从他身上脱落,“哐当”一声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却在这死寂的谷地里显得格外刺耳。他望着古天族总坛的方向,眼中最后一丝神采彻底熄灭,然后疯了一般向着远方飞去,速度比来时快了数倍,却带着一股穷途末路的仓皇,像个即将坠入深渊的亡魂。
但他注定只能看到一片虚无。当赵烈踉跄着落在曾经的圣山所在地时,看到的只有一片空荡荡的山谷,连一块碎石、一缕灵气都没有留下。传承万载、在北域叱咤风云的古天族,连同那位曾威慑一方的族长叶天痕,连同千余名今日出征的族人,就这样在一缕剑气下被彻底抹除,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成为了历史尘埃中永远无人知晓的印记。
酒馆内,李长生重新坐回桌前,给自己倒了一碗琥珀色的灵酒。酒液清澈,散发着淡淡的醇香,是他用山中灵果亲手酿造的,已在陶缸中封存了三千年。窗外的迷雾依旧聚散不定,阳光透过雾霭的缝隙洒下,在地面投下斑驳陆离的光影,随着时间缓缓移动,仿佛刚才的灭族之举从未发生过。
他端起酒碗,轻轻抿了一口,目光落在窗外的迷雾上,眼神悠远而淡漠。千年,万年,千亿万年时光在他这里早已失去了意义。古天族的兴衰,族长叶天痕的存亡,千余名修士的生死,不过是他漫长岁月中又一个转瞬即逝的片段,就像他见过的无数王朝、宗门一样,兴起又覆灭,从未在他心中留下任何痕迹。
偶尔有不识趣的存在打扰他的清静,他便随手抹去,如此而已。对李长生而言,整个古天族的存亡,与窗外飞过的一只鸟、路边生长的一株草,并无本质区别。他的世界里,只有长生酒馆的日常,只有迷雾聚散、岁月流逝,其他一切喧嚣与纷争,都不过是过眼云烟,连让他多停留一秒目光的资格都没有。
夕阳西下,迷雾染上了一层金色。李长生收起竹椅,关好酒馆的门窗,准备结束这一天的日常。指尖抚过门板上一道浅淡的刻痕,那是三百年前他随手划下的印记,如今已快被岁月磨平,就像他记忆里许多模糊的片段。
门外传来一阵微弱的脚步声,细碎得如同落叶擦过地面。李长生的动作顿了顿,目光透过门缝看向外面,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女孩正扶着一位气息奄奄的老者,小心翼翼地站在门口的石阶下。小女孩约莫七八岁,枯黄的头发上沾着草屑,补丁摞补丁的粗布衣服下露出细瘦的脚踝,怀里紧紧揣着一块半旧的玉佩,玉佩边缘磨损得厉害,却被摩挲得异常光滑。
她怯生生地望着酒馆的木门,像是怕惊扰了什么,犹豫了许久才抬起头,用细若蚊蚋的声音问道:“前……前辈,我爷爷快不行了,他……他渴得厉害,能不能……能不能讨碗水喝?”说到最后几个字,她的声音带上了明显的哭腔,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死死咬着嘴唇没让它掉下来。
李长生打开门,目光落在小女孩怀里的玉佩上时,瞳孔微不可察地缩了一下。那玉佩的纹路他认得,是千年前某个早已覆灭的修仙家族的族徽,当年他路过那片战乱的废墟时,曾随手救下过一个抱着婴儿的妇人,临别时将一枚护身玉佩塞进了婴儿襁褓,玉佩上就刻着这样的纹路。
他看着眼前这对祖孙,小女孩眼中的倔强与当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