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逸辰的指尖抚过锁魂玉温润的表面时,三更的梆子声正从山下的镇子里传来。窗棂外,月光如练,将他鬓边新添的白发染成霜色。玉盏中的灵泉水泛起细碎的涟漪,锁魂玉悬浮在水面上,周身萦绕着若有若无的白雾,隐约可见一道素裙人影在玉中轻轻晃动。
“今日夭夭在演武场练了新的剑法。”他对着玉盏轻声开口,声音在寂静的书房里格外清晰,“招式倒是利落,就是性子太急,总想着一蹴而就。像您,也像她。”最后几个字消散在空气中时,锁魂玉突然微微震颤,白雾中浮出半张模糊的面容,眉眼神态竟与萧夭有七分相似。
这是他温养锁魂玉的第三个年头。三年前在慕清漪的衣冠冢前,他用心头血唤醒了这块沉睡的玉佩,从此每个月的月圆之夜,都会将自身灵力渡入玉中。起初只是微弱的灵光,后来渐渐有了温度,直到上个月的药王谷深渊之行后,玉中竟传出了细碎的女声,问起孙女是否还记得桃花糕的做法。
“她长到齐我胸口高了,”萧逸辰从抽屉里取出一张泛黄的描像,那是他偷偷画的萧夭练剑图,“眉眼随你,性子却像苏苏,认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昨日她偷偷去后山采药,说是要给我调理旧伤,结果采了半筐毒草回来。”
锁魂玉突然发出柔和的光晕,白雾中的人影轻轻晃动,仿佛在低笑。一道温润的声音穿透玉壁传来,带着水汽般的朦胧:“让她少碰那些生冷的草药,女孩子家……该学学女红才是。”话音未落,玉中的光晕便黯淡下去,只留下淡淡的余温。萧逸辰将玉佩小心收入锦盒,指尖触到盒底刻着的“漪”字,忽然想起十年前那个桃花纷飞的午后,百里苏苏也是这样嗔怪他总把女儿带得野气十足。
同一时刻,城南的谢府书房里还亮着烛火。谢慕白踩着木梯取下最高层的紫檀木匣时,烛芯突然爆出一朵灯花。他借着烛光打开铜锁,一股混合着墨香与樟木的气息扑面而来——这是母亲苏婉清的遗物,整整三匣子的书卷,他花了半年才整理到最后一箱。
匣底压着本蓝布封皮的册子,边角已经磨损,封面上用瘦金体写着《玄门阵法要略》,字迹清隽如竹。谢慕白翻到扉页,看到母亲落款的日期时心头一紧——这竟是她离世前三个月才开始撰写的手稿。书页间夹着的半张桃花笺应声飘落,他弯腰去捡时,忽然僵住了动作。
笺纸上没有题诗,而是画着两幅并列的草图。左侧是慕清漪擅长的银线蛊,纤细的银线缠绕着花蕊,旁边用小字标注着“以心头血饲蛊,可护主心脉”;右侧则是母亲自创的星斗阵,七枚银针按北斗方位排列,批注着“引星辉入阵,能破阴邪之气”。更让他震惊的是,两张图的交汇处画着个小小的太极符号,旁边批注着“双术合璧,可解生死劫”。
烛火摇曳中,谢慕白突然想起幼时的片段。那时他总躲在书房屏风后,看母亲与慕清漪围着沙盘推演阵法,慕清漪素白的指尖捏着银针,母亲则用朱砂笔在纸上画符,两人偶尔低声争执,最后总会相视而笑。有一次他不小心打翻了砚台,慕清漪笑着用银线帮他系好松动的发带,母亲则在一旁嗔怪:“慕白要学阵法,先得学稳当。”
他继续翻阅手稿,发现后半部分的字迹明显潦草,有些页面还沾着深色的痕迹。在“阴阳相济”那一页,母亲用红笔写着:“漪妹之术属阴,我之阵法属阳,若能找到承继双脉之人……”墨迹在此戛然而止,仿佛被突然打断。谢慕白的指尖抚过那未写完的句子,忽然明白母亲临终前为何要将这手稿藏得如此隐秘——她在寻找能同时承继两种秘术的人。
窗外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谢慕白将桃花笺夹回手稿,突然注意到笺纸背面还有一行极轻的字迹:“七月初七,祭坛见。”他心中一动,这个日期正是下个月的月圆之夜,也是萧逸辰每月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