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雨丝斜斜掠过邻县的城墙,慕云深指尖凝起的冰蓝色灵光正顺着城砖的缝隙游走。他腕间的银镯突然发烫——那是母亲留给他的遗物,内嵌着慕家最古老的\"惊蛰阵\",此刻正与结界的灵力共振。城墙下传来孩童清脆的笑声,他低头时,正看见那个穿粗布衣裳的小童举着木炭,在湿漉漉的石板上画灵雀。
\"小安,石板滑,当心摔着。\"慕云深扬声唤道。小童抬头时,鼻尖沾着的炭灰簌簌落下,手里的木炭在雀鸟尾羽处多画了道歪歪扭扭的冰纹。这是三个月来,邻县孩童们最爱画的图案,连镇上糖画张的摊子前,都多了灵雀衔着护心镜的样式。
\"少主,这处节点的玄铁嵌得太密,凡人工匠说敲不动。\"负责督建的族叔递来铁凿,他指节上缠着渗血的布条——昨夜加固结界时被妖兽利爪扫到,却执意不肯歇着。慕云深接过铁凿时,冰蓝色的灵力顺着凿尖漫开,将节点处的玄铁纹路拓印在纸上:\"改三成玄铁掺生铁,再按这纹路铸模。\"他指尖点过纸页,\"让张铁匠用他打铁的火,就能熔。\"
族叔望着纸页上简化的纹路,突然想起年少时父亲说的,慕家术法最忌\"孤高\"二字。那时他不懂,此刻看少主蹲在城墙下,手把手教小安用朱砂画防御符,才明白真正的传承从不是攥紧手艺,是让它像檐角的雨水,落到该去的地方。
入夏那日,江南玄门的后山的凝神草沾着晨露,灵雀衔来的竹篮里,却多了串野山桃。慕云深认出那篮子是邻县药铺的样式,果见山道尽头走来个熟悉的身影——李大夫背着药箱,鬓角沾着草屑,身后跟着两个扛着锄头的村民。
\"慕少主,这凝神草按您说的法子晒了,药性竟比往年足。\"李大夫掀开药箱,里面整齐码着贴着冰纹标签的瓷瓶,\"村民们说,想跟着学怎么种灵草,后山荒地多,能拓出百十来亩药田。\"
慕云深望着村民手里磨得发亮的锄头,突然想起卷宗里记载的\"催生符\"。他折了根竹枝,在泥地上画符时,灵雀正用喙将草籽埋进土里。竹枝划过的痕迹泛起淡蓝灵光,草籽破土而出的声响里,李大夫突然喃喃道:\"当年令尊护着我们退到山里,也是这样,用灵力催熟了半坡的土豆。\"
山脚下的\"慕氏造物坊\"挂起新木牌时,小安正踩着板凳给门板刷漆。木盘里的漆料掺了凝神草汁,刷在木头上竟泛着玉石般的光泽。慕云深走近时,看见门板内侧刻着行小字:\"戊申年夏,护民结界成。\"字迹歪歪扭扭,却把\"护\"字刻得格外深。
\"先生您看!\"小安举着刚打好的匕首,刃身反射的阳光晃得人睁不开眼。那匕首柄缠着灵草编的绳,握在手里竟能感觉到微弱的灵力流转——这是慕云深教他的\"养器术\",寻常草木也能蕴养灵力。慕云深接过匕首时,指腹抚过刃身的符文,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也是这样握着他的手,在他掌心画下第一个冰纹。
\"这符文再改改,\"他在小安手心里写,\"把'护'字的点挪到左边,像人伸手托着什么。\"
秋分那天,西院的聚灵炉第一次燃起凡火。镇上的铁匠张师傅抡着铁锤,额间的汗珠滴在烧红的玄铁上,溅起的火星竟与炉边族老指尖的灵光融在一起。他打的是副耕犁,犁尖嵌着灵草纤维,能让翻起的泥土带着灵力,荒田也能种出好庄稼。
\"少主,这铁淬了灵草汁,竟比精钢还韧!\"张师傅擦着汗笑,露出缺了颗牙的牙床。他身后站着七个学徒,有曾被妖兽抓伤的货郎,有失去儿子的老木匠,还有总在锻造坊外徘徊的孤儿阿木。此刻他们围着案台,看族老用灵力勾勒犁身的纹路,眼里的光比炉火还亮。
灵雀突然衔来片枯叶,落在案上\"聚灵阵\"的图谱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