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的笑意,那抹温柔让萧夭鼻尖一酸——原来不苟言笑的母亲,也曾有过这样柔软的神情。缠绕她的藻叶突然透出金光,萧夭这才惊觉,所谓的“缠绕”根本不是束缚。母亲的指尖正顺着藻叶的脉络输送灵力,那些被金光包裹的执念水母,伞盖里痛苦扭曲的人脸渐渐舒展开来。有个穿着士兵铠甲的水母突然开始旋转,伞盖里的影像从硝烟弥漫的战场,变成了他回家时妻儿在门口等候的画面:女人系着灰布围裙,手里举着刚蒸好的麦饼,蒸腾的热气在伞盖上凝成细小的水珠,连麦饼上的芝麻粒都清晰可见。
“她不是在被吸食灵脉,是在净化怨念。”萧夭话音未落,颈间的聚灵玉髓突然挣脱红绳,像被磁石吸引般飞向母亲的七情果。两道金光相融的瞬间,忆魂藻剧烈摇晃,所有叶片同时翻转,背面用玄门水宫秘纹刻着的字在金光中浮现:“以爱化怨,以念镇魂,玄门水宫祭司,代代如此。”
最底下那片最大的藻叶上,刻着外祖母娟秀的字迹,笔锋里带着女子的柔韧:“渊主怨念虽烈,不及人心执念半分。若遇解不开的结,且看水母灯语——它们哭,是因为没说再见;它们笑,是因为记得初见。”
“阿螺!”萧夭猛地转身,结界外的阿螺正被片暗紫色的藻叶缠住手腕。女孩的月牙疤在水中泛着血光,与藻叶背面的毒纹产生共鸣,那些黑色的纹路正顺着她的血管往上爬,在脖颈处凝成个极小的沙虫影子,尖细的触须微微蠕动。
阿螺怀里的半串贝壳项链突然炸开银辉,将暗紫藻叶震开寸许。她咬着牙举着青铜匕首往藻叶根部刺去,匕首柄上的月牙纹与腕间伤痕相触的刹那,忆魂藻突然分出片新叶,映出阿螺爹临终前的画面:男人被沙虫触须缠住时,正将颗完整的海珠塞进女儿襁褓,指腹在她眉心按出个淡莲花印——那印记此刻正在阿螺额间发亮,与萧夭腕间的莲影如出一辙,像两朵同根而生的花。
“原来如此。”萧逸辰按住萧夭要上前的手,他掌心的温度透过衣袖传来,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他指向那些围拢过来的水母群,它们的伞盖不再是半透明的幽蓝,而是染上了忆魂藻的金光。最前面那只渔民水母的伞盖里,阿螺爹的人影正朝着女儿伸出手,掌心托着的海珠碎片正在自动拼凑,边缘的缺口处渗出金色的光丝,像无数根看不见的线在牵引。
阿螺突然松开匕首,任由它带着串气泡沉入海底。她朝着父亲的人影伸出手,穿过结界的瞬间,指尖与伞盖里的手掌相触。两道月牙疤在水中交汇,竟化作朵发光的莲花,花瓣层层舒展,将周围的海水都染成了暖金色。那些散落在海底的海珠碎片突然齐齐飞起,在莲花中央聚成完整的珠子,珠体里映出的,是阿螺爹背着她在海边捡贝壳的模样:女孩的笑声透过珠壁传来,清脆得像风铃被海风拂过,连父亲粗粝手掌里的温度,仿佛都能透过海水感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