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年冬,赠步摇贺嫁,失手坠崖,损一珠。”她忽然想起娘亲以前攥着那支断步摇,枯瘦的手指反复摩挲着缺口,当时她只当是母亲舍不得旧物,此刻才惊觉,那缺口的形状,竟与药王谷西侧断崖的岩石纹路一模一样。
“他跟着去了王府?”她声音发颤,指尖捏得发白。
谢慕白突然在石壁角落的草稿前停下。那幅未完成的画像里,女子穿着药王谷的绿衫,手里捧着的还魂仙草开得正艳,血色花瓣上的露珠被刻得晶莹剔透。画像右下角的朱砂字只写了一半:“灵草配仙……”最后那个“子”字的弯钩拖得极长,像是道未愈合的伤口。“他想让你娘以仙草为引,入他布的‘同心阵’,”谢慕白指尖点在草叶的脉络上,那里藏着细小的阵眼,“这阵法需两人精血相融,一旦成了,便再也离不开药王谷。”
萧逸辰突然冷笑一声,玄力催动下,画中女子的衣纹里透出金线——那些看似是云纹的图案,实则是药王谷的往生咒。“他在画里改了她的命数,”他将萧夭护在身后,目光如刀,“连你出生的场景,都被他改成了在药王谷的药田。”
铜铃声突然从甬道尽头传来,叮铃铃的脆响撞在石壁上,震得长明灯剧烈摇晃。谢慕白猛地掀开石桌下的石板,暗格里的寒气扑面而来:“快进去!这暗格是老谷主当年藏药的地方,有隔音咒!”
萧夭刚缩进去,就听见石门被推开的吱呀声。李鹤年的铜铃拐杖在石地上拖出刺耳的声响,他没点灯,枯瘦的手在黑暗中准确摸到那幅吹笛图,指腹一遍遍蹭过女子的唇角,像是在描摹什么。“苏苏,你看这紫藤又开花了,”他的声音混着痰音,却带着诡异的温柔,“当年你说最喜欢紫色,我就在静心苑种了满架……可你为什么要走呢?”
拐杖“当啷”落地,他从怀里掏出个锦盒,打开的瞬间,暗格里的三人都屏住了呼吸——那支断步摇躺在红绒布上,缺口处被镶了块聚灵玉髓,正是萧夭颈间锦囊里的那种质地,在月光下泛着暖融融的光。
“我找了十年才寻到这玉髓,”李鹤年将步摇贴在画像上,苍老的指腹摩挲着玉髓,“等仙草成熟,我就用它续上你的魂魄,到时候……你就能戴着它,在药田教我玄门术法了。”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尖利,拐杖狠狠砸在地上,“那些王府的人凭什么拥有你?连你女儿都长得这么像你……萧夭那丫头的眼睛,笑起来和你当年一模一样!”
暗格里,萧夭死死咬住嘴唇才没哭出声。她摸着袖中的锦囊,里面的玉簪正传来灼热的温度,像是母亲的手,隔着十几载光阴,轻轻按在她的心上。萧逸辰将她揽进怀里,玄力凝成的屏障隔绝了外面的声响,可她还是能听见,李鹤年对着满墙画像,一遍遍念着母亲的名字,像个迷路的孩子。
暗格里,萧夭死死攥着手中的玉簪,指节泛白。她终于明白,母亲那句“执念如毒”,说的从来不是李鹤年对还魂仙草的贪婪,而是他对一个早已不属于他的人的,跨越二十年的疯狂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