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是他自己心中尚存的软弱,另一个则是寄宿在他灵魂深处,那个视万物为刍狗的祖宗。
京城的城门,开得比所有人的嘴巴都大。
当那面绣着金龙的明黄旗帜出现在地平线上时,整座雄城,沸腾了。
“陛下回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嗓子,紧接着,山呼海啸般的声浪,几乎要将天上的云彩给震散。
百姓们从四面八方涌来,挤满了长街的两侧,他们伸长了脖子,踮起了脚尖,脸上带着一种近乎朝圣般的狂热,望向那缓缓驶来的龙辇。
“快看快看!那就是陛下的龙辇!”
“我听我三舅姥爷的二表哥说,陛下在镇西关,只是对着金狼大军瞪了一眼,天上就降下神罚,刮起了沙墙,把二十万大军给活埋了!”
“胡说!我听的版本是,陛下口含天宪,说了一声‘破’,金狼大汗巴图尔的脑袋就自己掉下来了!”
“你们都错了!真相是陛下乃神龙转世,打了个喷嚏,就召唤了三千天兵天将!”
流言已经进化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步,但百姓们信了,他们宁愿相信。
在这个刚刚经历了动荡与战火的王朝,他们太需要一个神,一个活生生的,能带来胜利与希望的神。
而他们的小皇帝,炎辰,完美地满足了这一切。
龙辇之外,是信仰的海洋。
龙辇之内,却是一片死寂。
炎辰盘腿坐在软垫上,小小的身子一动不动,像一尊玉雕的娃娃。
他没有看外面狂热的人群,也没有理会脑海里,那个不断催促的冰冷声音。
他手里捏着那支沾了朱砂的毛笔,笔尖悬在一方明黄的丝帛上,迟迟没有落下。
丝帛上,是拟好的旨意,内容正是关于那个礼部侍郎的处置。
“车裂,流放,抄家。”
帝魂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炎辰,你的犹豫,是帝王最大的弱点。杀一儆百,方为正道。用雷霆手段,让李思远的那些余孽,感受到恐惧!”
恐惧?
炎辰的眼前,仿佛浮现出一幅画面:
五匹马,撕扯着一个人的身体,鲜血与内脏洒满闹市,百姓们惊恐地尖叫……而一个家庭,无论老幼,都被铁链锁着,绝望地走向那三千里的不归路。
仅仅是为了“震慑”?
他捏着笔杆的手,又紧了三分。
他知道,从政治角度看,太祖是对的。
但从一个人的角度看,这太错了。
“朕的江山,不需要妇人之仁。”
帝魂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怒意。
炎辰紧攥着朱笔,指节泛白,身体的颤抖却渐渐平息。恐惧并未消失,而是在他灵魂深处沉淀,凝结成一股冰冷的执拗。不,他不能成为一个嗜血的屠夫。但他也明白,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良久,他抬起头,稚嫩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诡异的、与年龄不符的浅笑。
他在意识中,用一种平静到近乎冷漠的语气回应道:
“太祖爷爷,您的雷霆手段,孙儿明白。但杀人不过头点地,车裂之刑,虽能震慑一时,却也落了下乘,显得咱们炎氏皇族只懂得以暴制暴。”他顿了顿,话锋一转,“孙儿有个主意,既能彰显天威,又能让其生不如死,更能让那些心怀不轨之徒,从骨子里感到恐惧。这,才叫真正的‘杀一儆百’。”
帝魂:“……”
祂似乎被这个清奇的脑回路,给噎了一下。
“孙儿有个更好的主意。”
炎辰的语气里充满了献宝般的雀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