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所有人的大脑，都仿佛被这无声的爆炸，炸成了一片空白。
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从每个人的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刚才……他们所有人，都站在这十六根开山雷上面，摇头晃脑地听着祭文，一本正经地参加大典？
他们离集体升天，只隔着林正一个捏碎玉佩的动作？
户部尚书张德海两眼一翻，很干脆地就想晕过去，却被旁边同样面无人色的同僚，死死架住，两人抖得像风中的两片落叶。
死神刚刚就在他们身边跳了一曲探戈，而他们甚至还在为国库充盈而沾沾自喜！
“等等……”
一个被派来处理，这些开山雷的军中火器专家，蹲在地上检查了半天，突然发出一声惊疑不定的低呼。
“闻人公，您看！”
闻人泰和王敬忠立刻凑了过去。
只见那名专家，用镊子小心翼翼地从机括里，夹出了一截已经断开的引线。
那引线的火药芯，湿漉漉的，捻在手里，甚至还能挤出一点点……水渍。
引信……被废了？”闻人泰声音沙哑地问。“回大将军，”那专家抬起头，满脸都是活见鬼的表情，声音都在发颤，“这引信的核心火药，被……被水汽浸透了！是刚刚才湿的，这……这简直匪夷所思！林正就算把那玉佩捏成粉，这雷也绝不可能响！”
受潮了？
闻人泰和王敬忠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巨大困惑。
为什么会受潮？
今天晴空万里，滴雨未下。
这太庙高台之上，更是干燥无比，哪来的水汽？
难道是林正自己不小心弄湿的？不可能！
如此周密的计划，他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那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这足以颠覆整个大炎王朝的阴谋，会以如此……离奇的方式失败？
两人百思不得其解，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
就在这时，一阵奶声奶气的抱怨声，从不远处的龙椅上传来。
“脏……手手脏……”
两人下意识地抬头望去。
只见他们的小皇帝炎辰，正百无聊赖地坐在龙椅上。
他似乎觉得刚才被王敬忠摸过的小脸蛋有点脏，正伸出肉乎乎的小手，仔仔细细地……用自己的口水，给自己洗脸。
洗完脸，他还觉得不干净，又把两根湿漉漉、沾满了口水的手指，伸进嘴里嘬了嘬，发出一阵“吧唧吧唧”的声响。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充满了这个年纪孩童特有的，纯真而又邋遢的气质。
广场上，时间仿佛静止了。
王敬忠和闻人泰，两个加起来快一百五十岁的老头，就这么呆呆地看着龙椅上那个嘬手指的娃娃。
一个让他们自己都觉得荒谬绝伦、甚至有点渎神的念头，如同开天辟地的第一道惊雷，轰然劈进了两人的脑海！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都看到了彼此眼中那份匪夷所思。
一个荒诞却又唯一合理的念头，如同一道横贯天地的闪电，悍然劈入他们的脑海！
陛下砸出的寿桃……撞碎后四溅的桃汁……暗格的缝隙……被浸湿的引信！
这几个毫不相干的画面在他们脑中疯狂串联、重组，最终构成了一个让他们灵魂都为之颤栗的真相！
这个念头一起，便如野火燎原，再也无法遏制，瞬间席卷了他们的全部心神！
两人猛地转过头，死死地盯着对方。
他们不需要言语。
一个眼神，便读懂了彼此心中，那滔天的震撼与狂热！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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