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袋。
“滋啦——”
无数只蚂蚁用它们那微小却锋利的口器,疯狂地啃噬着麻布袋。
一个,两个,三个……
几乎是眨眼之间,十几只粮袋,就像被泼了浓硫酸一样,瞬间千疮百孔!
“哗啦啦啦——”
袋子里的东西,倾泻而出。
但流出来的,不光有米白色的面粉和黄澄澄的谷粒。
更多的,是灰黑色的沙土,和惨白色的石灰粉!
这些东西混杂在一起,在地上堆起了几个丑陋的,散发着绝望气息的小丘。
巷子里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刀疤脸也傻了,他看着满地的狼藉,脑子里一片空白。
完了,全完了。
王敬忠正在粥棚前监督,不知为何总觉得眼皮直跳,心神不宁。
恰好一名衙役来报,说运粮队迟迟未到,他心中一紧,便亲自带人沿路寻来。
刚拐进这条近路小巷,一股粮食混合着尘土的怪味就让他皱起了眉头,随即,巷内传来的污言秽语,和地上的狼藉让他目眦欲裂,怒吼出声:
“你们这群畜生,在干什么!!”
众人骇然回头,只见御史大夫王敬忠,带着一群手持棍棒的衙役,正站在巷口。
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地上那堆掺着沙土的粮食,那张布满皱纹的脸,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涨成了猪肝色。
他身后,还跟着许多闻声而来看热闹的难民。
当他们看清地上的东西时,整个巷子,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随即,滔天的怒火,在每一个人的眼中,轰然引爆!
“沙子!是沙子!”
“他们往我们的救命粮里掺沙子!”
“畜生!这群天杀的畜生啊!”
王敬忠身体剧烈地颤抖着,他看着那群已经吓瘫了的地痞,又看了看那些,因为愤怒和绝望而扭曲的难民的脸,一口气没上来,险些晕过去。
他明白了。
这根本不是简单的克扣粮饷。
这是要掘大炎的根,要将这满城数十万百姓,活活逼上绝路啊!
好毒的心!好狠的计!
他猛地回头,看向丞相府的方向,眼中迸射出前所未有的杀意。
“李!思!远!”
……
丞相府。
李思远正在悠然品茶。
他等待着,等待着南城那声引爆全城的巨响。
终于,一个身影连滚带爬地冲进了书房,正是去而复返的刀疤脸。
“丞相大人!不……不好了!”
李思远眉头一皱,放下了茶杯:
“什么事如此惊慌?是难民开始冲击府衙了?”
“不……不是……”
刀疤脸面如死灰,声音抖得像筛糠,
“我们……我们的粮……被……被蚂蚁吃了!”
“什么?”李思远以为自己听错了。
“是蚂蚁!铺天盖地的蚂蚁!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把我们的粮袋全都咬破了!那些……那些沙子……全……全都漏出来了!还被王敬忠那个老匹夫,抓了个正着!”
李思远呆住了。
他缓缓地站起身,走到窗边,看向皇宫的方向。
蚂蚁……
他的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一个画面。
那个痴傻的小皇帝,正蹲在地上,百无聊赖地,用一根小树枝,拨弄着一群……蚂蚁。
一股寒意,一股比三九寒冬的冰雪,比史前巨兽的凝视,更加深入骨髓的恐怖寒意,瞬间从他的尾椎骨,直冲天灵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