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天翊一听这话,心中暗喜 —— 端木鸿既已问及兑现之法与行事分寸,便是已有应允之意,看来那漠北铁矿与冶炼新艺的诱惑,终究是戳中了他的要害。
他心中更清楚,端木鸿方才说 “端木家虽有些许薄产与人脉,终究只是商贾之家”,不过是自谦的托词!
在这大乾朝,像端木家这样传承百年的商事世家,掌南北商路、控半数铁器营生,府中私兵与各地分号的眼线加起来,比淮南王驻守石和县的兵力还要多出几分.
真要论起根基与影响力,即便正面与淮南王抗衡,这区区一个藩王,恐怕也未必能占得半分上风!
端木鸿这般说,不过是想先摆低姿态,为后续行事留足进退余地罢了。
想到此处,吴天翊很快收敛心神,面上依旧从容,微微一笑道:“端木先生大可放心!老朽此番为二小姐施治,非一两日可成,需留府中观察调理些许日子!”
“待周大人一行安全抵达丹阳郡,先生未收到燕藩兑现承诺的信物与章程前,老朽自会留在端木府中,继续为二小姐医病 —— 先生可将老朽视作‘信质’,何时得偿所愿,何时再放老朽离去不迟!”
这话已说得明白,是以自身留在端木府中为质,换取端木鸿的信任。
说罢,吴天翊起身走到端木鸿案几前微微一笑道:“端木先生既已应允,那咱们是否商榷一下详细计划!”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里,两人围坐案前,细论营救、藏人、出城的每一个环节。
端木鸿虽为商贾,心思却缜密如织,对石和县的街巷布局、淮南王手下的布防规律、乃至端木家商队的出行路线与通关暗号都了如指掌。
他不仅指出吴天翊计划中 “夜间劫囚易惊动巡防” 的疏漏,还提出 “借两日后城西货场起火为幌子,分散守卫注意力” 的计策。
谈及出城时,端木鸿望着眼前条理分明拆解局势的 “吴才”,心中佩服之至 —— 这般深思缜密、步步算尽的心智,哪里是寻常高明医者能拥有的?
他此刻早已不敢将对方仅视作医人之人,反倒笃定其必是燕王麾下执掌谋算的得力幕僚,遂主动提出以 “为淮南王转运边营亟需之粮草兵械,需轻车简从以利速达” 为由,启用端木家特制的双层马车藏人,再用商队路引蒙混过关。
两人商量完毕,端木鸿抬手揉了揉眉心,装着一副疲倦的样子,随即对门外扬声道:“把周管家喊来!”
外边的奴婢应声而去,不多时,就见一位身着青布长衫、面容沉稳的中年管家推门而入。
端木鸿指了指吴天翊,语气自然:“这位吴大夫医术高明,往后要留在府中为二小姐调理身子,你去东跨院收拾出那间带暖阁的上等客房,再让厨房每日备些温补的膳食,务必照料周全!”
周管家恭声应下,随即对着吴天翊作了个 “请” 的手势,便引着他往院外走去。
待书房门重新合上,端木鸿脸上的平和瞬间褪去,眉头紧紧蹙起,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 —— 先前与吴天翊议事时的从容不见踪影,只剩对局势的审慎与隐忧。
他在案前来回踱步,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案上的密函,片刻后猛地停下脚步,对着门外低喝:“去把林舟唤来!”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一个身着玄色短打、眼神锐利的中年人快步进来,躬身行礼:“家主,您找我?”
这林舟是端木鸿的贴身心腹,掌管府中私兵与情报,平日里鲜少露面,更是端木鸿的近卫。
端木鸿走到窗边,压低声音:“方才与那‘吴才’议定的事,你都知晓了?”
林舟微微点头,拱手上前应道:“属下在暗处听了大概!”
“你即刻带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