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脉痹阻’之沉疴,复以温针之术立纾其痛,这般手段,即便是太医院院判亦恐难及!”
他收笑敛容,指尖轻叩《盐铁论》泛黄书页,语气渐转凝重:“可先生偏以‘游医’之身行走闾阎,不逐名禄不贪厚利,反借仁心堂柳大夫之手入我端木府。”
“老夫揣度,以先生之姿,断非为那区区三千诊费而来。更甚者,诊病时句句切中病机,却于关键处留‘天时地利人和’之语,既无寻常医者之坦直,亦非江湖术士之诡谲 —— 此数端异处,总令老夫觉先生胸中丘壑,远胜这书房千卷账簿!”
说到最后,他身子微微前倾,目光如炬锁定吴天翊:“故老夫斗胆揣度,先生绝非寻常杏林之士。君入府救小女是真,然欲借我端木府这方天地,行某桩未言之计,才是真正的意之所向吧?”
吴天翊听后心中暗暗佩服:“不愧是四大世家的端木家主,这份洞察力实在锐利,竟将自己的心思瞧得七八分透!”
只见他不紧不慢地抬手又微抿了一下手中的茶汤,既不否定也不赞同,反倒话锋一转,目光落在案几上的《盐铁论》上,缓声道:“端木先生目光如炬,老朽不多辩解!”
“只是闲谈之际,老朽倒想问问先生 —— 如今大乾朝局微妙,几位藩王各据一方,先生久掌商事,遍历各州,对眼下的局势,不知有何见地?”
端木鸿一听这话,眉头皱得更紧,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 —— 他此刻已然断定,眼前这人绝非凡医,所求之事定不简单,甚至可能牵扯朝堂纷争。
但他面上不动声色,只端起茶碗浅啜一口,语气平淡如水面:“朝堂之事,非我商贾所能置喙!”
“如今大乾虽无大乱,却也非盛世,各州赋税参差,流民偶有,算是不好不坏罢了。”
提及几位藩王,他更是轻描淡写地带过:“几位藩王各守封地,恪尽职守,老夫远离京城,未闻有何异动,不敢妄议!”
话到此处,他话锋忽然一转,眼中却透出几分真切的赞叹:“倒是远在边陲的燕藩,近来着实令人刮目相看!”
“燕藩世子年方十六,竟能以弱旅克北蛮劲敌,生擒大汗阿骨打,逼得北蛮归还北地郡,还愿年年纳贡 —— 这般少年英雄,纵观大乾百年,亦是少见!”
说到激动处,他放下茶杯,声音稍提:“更难得的是,世子此番携泼天军功入京,不求封地爵位,只求太后与陛下还其寡嫂清白,洗去此前被构陷的‘私通’污名,以证家族清誉!”
“要知那朝堂如染缸,各方势力盘根错节,他一个少年人,竟能在其中游刃有余,既得陛下赞许,又未触怒其他权贵 —— 这份心智谋略,比老夫这垂暮之人还要周全!”
吴天翊听着,眉头微微一皱心中却暗生一丝疑惑,那就是方才谈及朝堂与藩王,端木鸿对司礼监掌印曹进忠竟半个字未提。
他可不会自信到认为端木世家的情报网会不知道这件事,甚至其中有淮南王的影子!
可他转念便知,以端木鸿的城府与家世,怎会不清楚曹进忠与淮南王暗中勾结的猫腻?
不过是端木家根基大半在淮南王藩地之内,明面上需对淮南王留几分情面,不愿轻易捅破这层窗户纸罢了。
他也知晓近日获悉的另一桩事:近来淮南王频频遣人向端木府示好,想让长子 —— 淮南王世子赵承煜,迎娶端木府大小姐端木华。
按理说这本是强强联合的美事,于端木家稳固商事、淮南王拉拢世家都有利,可不知为何,却被端木鸿以 “江南水灾冲毁了端木家三座大粮仓,正赶赴江南协调粮草转运、与粮商议价补库,同时还要安抚受灾分号的商户。眼下危机未平,她需坐镇江南主持大局,此时议及婚嫁,恐难兼顾家族商事,故只能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