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童” 几个词咬得极重,像是在给周遭百姓复述前因后果。
人群里果然响起一阵低低的附和,有人忍不住喊道:“徐阁老自然是公允的!”“公子说得在理,先让老人家瞧病才是!”
徐阶看着吴天翊那副坦荡模样,再听着周围此起彼伏的声援,心头暗暗一沉。
这少年年纪轻轻,竟把 “借势” 二字玩得如此通透 —— 借着他的名头,借着民心,硬生生把他架在了火上烤。
他若应了,便是顺着吴天翊的步子走;若不应,先前 “爱民如子” 的名声便要打个折扣。
徐阶缓缓抚着长须,脸上挤出几分温和笑意,语气却四平八稳,听不出喜怒:“世子仁心,老夫岂能不察?便依世子之意,先安顿好老人家与孩童吧!”
吴天翊眼底飞快掠过一丝笑意,旋即躬身一礼,语气恭敬却带着不容错辨的锋芒:“如此,便谢过徐阁老成全!想来有阁老这句话,便是借他们几个胆子,也没人敢再为难这祖孙三人了!”
这话像根软刺,轻轻扎在一旁的张承宗心上 —— 他刚还想把祖孙三人当 “刁民” 押走,此刻被吴天翊明晃晃点出来,脸色顿时青一阵白一阵,却只能讪讪地站着,半句反驳也说不出。
周遭的看客们见徐阁老都应了,更是炸开了锅,七嘴八舌地赞叹起来:
“还是世子有办法!”
“徐阁老果然爱民!”
“这下可好了,老人家能先瞧病了……”
吴天翊听着这些议论,唇角的弧度愈发柔和,却没人瞧见他眼底深处那抹算计的光 —— 这场戏,他不仅要唱下去,还要唱得让满京城都听见,让所有人都记着,燕藩的世子,是如何在徐阁老面前,为几个草芥百姓争来一份体面的。
那纨绔张怙本就被方才的血腥场面吓得魂不附体,见徐阶竟对吴天翊客客气气,还准了让那祖孙三人先去治伤,顿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也顾不上满身泥雪,连滚带爬地扑到徐阶面前,一把拽住他的官袍下摆,哭嚎道:“徐爷爷!您怎么能就这么放了他们?这些贱民敢打我,还伤了家里的护院,您得为我做主啊!”
他一边喊,一边指着吴天翊跳脚:“还有那姓吴的!他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个失势的藩王世子,竟敢在邵明城动刀杀人,徐爷爷您要是不治他的罪,日后阿猫阿狗都敢爬到咱们头上了!”
这话简直是当众打徐阶的脸 —— 方才徐阶才说要 “秉公处理”,还夸了吴天翊 “仁心”,这蠢货转眼就把 “藩王世子”“失势” 等刺心的话喊出来,不仅拆穿了徐阶刻意维持的平和,更把朝堂削藩的暗流摆到了明面上。
徐阶的脸色 “唰” 地沉了下去,比巷口积雪下的冻泥还要黑!
他攥着袖摆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若不是顾及身份,几乎要一脚踹开这不知死活的东西。
周遭的空气瞬间凝固,连风都似停了停,只余下张怙那聒噪又愚蠢的哭喊。
“怙儿,放肆!” 张承宗见状魂都吓飞了,这蠢货简直是往火坑里跳!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扬手就给了张怙一记耳光,“啪” 的一声脆响,打得那纨绔原地转了个圈,捂着脸颊愣愣地看着他。
张承宗指着儿子,声音因气急而发颤:“徐阁老在此,岂容你这般胡言乱语!还不快给徐阁老、吴世子赔罪!”
张怙被打懵了,半晌才反应过来,眼泪鼻涕糊了满脸,却还梗着脖子喊:“爹!你打我?这贱种欺负我,你不帮我反倒打我?”
“你 ——” 张承宗气得眼前发黑,恨不得当场把这孽障塞回娘胎里。
他知道,经这蠢货一闹,徐阶心里定然已是怒火中烧,先前那点缓和的余地,怕是全被这混小子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