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府的琉璃瓦上落满晨光,檐角的铜铃随着穿堂风轻晃,惊起几羽白鸽,演武场的青石板上,黑牛他们十几个少年正在演练 “得胜归” 的阵型,银枪斜挑着红绸,在风里卷出猎猎声响。
管家捧着漆盘穿梭于廊下,盘里的鎏金请柬映得他额头发亮 —— 赵王妃吩咐,今日酉时三刻开宴,遍邀丹阳郡士族。
“刘妈!后园的茉莉摆错了!” 东跨院传来管事娘子的喝声,“还有栖梧院都整理好了吗?”
……
缀锦院内,雕花隔扇将春日的阳光筛成碎金,落在湘妃竹榻上。
陈杨氏将她那个不省心的孙女陈翠兰,还有那个现在已经变得有些端庄的杨翠姑叫到面前。
“兰儿,这几日翊哥儿就要把那媚娘带回来,奶奶可不许你胡闹!你要知道翊哥儿现在可是小王爷,以后就是这燕王府的主!”
“奶奶听说,王爷娶十个八个都算少的!而且翊哥儿从来都没嫌弃咱这些农家人,他还说了等他回来就迎娶你们,而且还要跟俺们一起回去再办一次,要那啥,十里红红的,给你们长脸呢!”
陈翠兰哼了声,指尖绞着帕角:“我才懒得管他带多少个媳妇回来?反正我是不会给人做小的!”
杨翠姑轻轻扯了扯她的袖子,却被她甩开。
“糊涂!” 陈杨氏忽然提高声音,“奶奶跟你说了多少次,女人不能善妒!”
随即陈杨氏叹了口气,放低声音说道“唉,兰儿,不是奶奶说你,就你这个性,人家王府没把你赶出去就算好的了!”
“你看人家王妃娘娘是啥身份,人家可没少疼你!别忘了,你手中这玉镯,还有头上戴的这金灿灿的,都是娘娘给你的!”
“你还以为人家稀罕你呀!那都是看在翊哥儿的脸,如果没有翊哥儿,你们俩现在都不知道变啥样了!还这个那个的!”
“好了,好了,奶奶,俺听你的,不找那呆子的茬!不过,我倒要看看那狐媚子长啥样?一个拖油瓶的寡妇!”陈翠兰气呼呼地嚷道。
“你呀你……” 陈杨氏忽然放软声音,握住她的手,“奶奶知道你心气高,可这王府里哪能由着性子来?你看翠姑,自从跟着学了规矩,连老夫人都夸她‘稳重得体’。”
“实不相瞒,奶奶瞧着你的命才算真好!要不其他男人哪由得你的性子!”陈杨氏走到陈翠兰面前戳了一下她的额头佯怒道。
她忽然压低声音,眼角的皱纹里藏着几分后怕,“你也知道那些蛮子是多可怕!听府里的说,这次可是有二十万蛮子,而翊哥儿他们只有不到十万人!”
她攥紧陈翠兰的手,“刀枪无眼的战场上,他能活着回来已是老天开眼……”
“就那样,他还派身边的人去咱陈家村和杨家村,听说其他村都被烧光了,唯独咱两个村的房梁都没断一根 —— 这是翊哥儿拿命换的周全!”
“所以啊,兰儿……” 陈杨氏松开手,从袖中掏出块帕子递给她,“莫要再计较那些虚的!翊哥儿能在刀尖上惦记着咱两村老小,便足见他重情重义。至于旁的……”
她望着窗外,“女人这一辈子,能遇着个肯护着自家祖坟的男人,比什么都强!”
杨翠姑走到陈杨氏身边,轻轻握住她青筋微显的手,指尖触到老人掌心里的厚茧 ,
她唇角扬起温柔的笑,眼尾却不自觉地往陈翠兰那边飘:“奶奶,您放心!翠兰妹妹刀子嘴豆腐心,哪真有什么妒心?况且……”
她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况且,翊哥儿最疼她的!哪样好吃的,好用的不惦记着她?”
“嘁,俺才不稀罕那呆子!” 陈翠兰甩了甩发间金步摇,却在提到 “好吃” 时,耳尖微微发烫。
她挥了挥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