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盯着刘绰,那眼神充满了不甘、哀求,还有一丝奇异的、近乎托付的疯狂信任,“你……答应朕……你……做得到……”
话音未落,那紧攥的手猛地一松,眼中的光芒彻底熄灭。头颅无力地歪向一侧,最后一丝微弱的呼吸,也彻底停止了。
紫宸殿内,死一般的寂静。
下一秒,韦贤妃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陛下——!!!”
殿外,宰相与宗室们闻声,瞬间跪倒一片,悲声四起。
“陛下——驾崩了——!!!”杨志廉尖锐凄厉的哭嚎声响彻了整个紫宸殿,也如同丧钟,敲响了大唐贞元时代的终结。
刘绰跪在龙榻边,对老人的骤然离世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她抬头,目光越过痛哭的太子,与脸上悲戚却眼神深沉的广陵王李淳的目光,在空中无声地碰撞了一下。
新帝即将登基,而这句遗命,究竟是她的护身符,还是催命符?
正月二十三日 长安 阴霾
丧钟,九响。
沉闷、悠长,穿透铅灰色的天幕,重重砸在长安城每一个人的心上。
唐德宗李适,驾崩了。
历史的巨轮,在短暂的停顿后,即将开始向着一个既令人期待又充满隐忧的方向碾去。
翌日,长安大雪,舒王李谊薨于宗正寺狱中。
他的死讯淹没在皇帝新丧的悲戚与权力更迭的暗流中。
“暴毙。”暗卫只能查到这样两个字。
是最终毒发?还是新朝对潜在威胁的彻底清除?亦或是宦官集团借机灭口?
真相已随着李谊的死被永远埋葬。
那个曾骄傲、野心勃勃又带着几分扭曲情感的亲王,最终只换得史书上一句语焉不详的记载。
正月二十六日,在宦官集团,尤其是杨志廉的“拥戴”和运作下,太子李诵登基为帝。
一家子公务员下朝归来,李吉甫的脸色比外面的雪还要冷峻。
他屏退左右,只留下两个儿子和二儿媳刘绰,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嘲:“今日朝会,杨志廉已被新皇加封为特进、开府仪同三司、弘农郡公。拥立之功,酬劳丰厚。内侍省,权势更炽了。”
李德修揉了揉眉心:“如今内廷,杨志廉与俱文珍等大珰,权柄日重。外朝……王叔文、王伾等人,怕是也要有大动作!”
刘绰对王叔文这个名字并不陌生,常听自己的二十八叔刘禹锡提及。
他是新帝最为信任的侍棋待诏,以棋艺进身,却素有政治抱负,身边聚集了一批年轻才俊。
刘禹锡和柳宗元都在其中。
新皇登基,万象待新。
以王叔文、王伾为核心的革新集团,迅速登上政治舞台。
刘禹锡任屯田员外郎、柳宗元任礼部员外郎,一批锐意进取的年轻官员被擢拔。
一道道革新的诏令开始酝酿、颁布:
罢宫市、停五坊小儿。消息传出,长安市井一片欢腾。
抑制宦官权力,试图收回被宦官把持的部分财权、兵权,尤其是神策军中尉的部分权力,限制宦官监军对藩镇事务的过度干预。
谋划削藩,剑指浙西观察使李锜等跋扈藩镇,试图收回其盐铁转运等特权,加强中央财权。
释放部分宫中年长宫女,裁撤部分闲散机构和官员,试图减轻财政负担。
如此规模的权力更迭对中下层官员刘绰和李德裕只造成了一个影响:禁欲27天。
皇帝驾崩,全国进入大丧期,守制27日(以日代月)。
禁止婚嫁、禁止宴乐、禁止房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