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被被压出深深的褶皱。
他扯了扯紧束的领口,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和一小段麦色的脖颈,眼神“迷蒙”地扫过屋内华丽的陈设,最终落在墙角那尊半人高的鎏金瑞兽香炉上,袅袅烟气升腾。
田季安刚在客房坐定不久,窗户便无声开启,那暗卫扛着一个被点了穴道、软绵绵的身影闪了进来,正是意识已经开始模糊、浑身滚烫的薛媛!
厢房的门被小心地合拢,隔绝了外间隐约的笙歌。
寂静并未持续多久。
门轴发出一声极轻微、却足以在静谧中引起警觉的“吱呀”声。
一道纤细的身影,如同被风吹入的柳絮,悄无声息地滑了进来,又迅速反手将门掩上。
是房涵。
她双颊绯红,那双含情脉脉的眼眸亮得惊人,紧紧锁住帘幕后床榻上那具散发着强烈男性气息和危险诱惑的身躯。
“田节帅……”声音娇柔得能滴出水来,带着刻意的、颤抖的尾音。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这充满权势味道的空气都吸入肺腑。
房涵在离床榻一步之遥处停下,微微屈膝,露出自认为最动人的颈侧曲线,“您……您醉了,妾……妾身房涵,特来伺候您安歇。”
她说着,纤纤玉指已大胆地探出,带着滚烫的期待。
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到帘幕的刹那——
“滚出去!不知死活的东西!”田季安的好事被打断,勃然大怒,厉声呵斥,“什么东西!也敢爬本帅的床?”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渣,带着浓重的酒气,却异常清晰,“再让本帅看见你,打断你的腿!”
房涵吓得魂飞魄散,狼狈地跌坐在一堆碎瓷片和狼藉的瓜果间,精心梳就的发髻散乱,金钗歪斜,昂贵的云缎裙污了一大片酒水果渍,精心营造的风情荡然无存。
她捂着剧痛的肩膀,痛呼被噎在喉咙里,只剩下惊恐的倒抽冷气,难以置信地瞪着榻上那个瞬间化身凶神的男人。
田季安摇晃着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完全笼罩了地上的房涵。
他居高临下,眼神里满是被冒犯的狂怒和毫不掩饰的鄙夷,仿佛在看一堆肮脏的垃圾。
巨大的屈辱和被死亡凝视的恐惧让房涵浑身抖如筛糠。
她连滚带爬地挣扎起来,顾不上裙衫被碎瓷勾破,连滚带爬地扑向房门,拉开一条缝,仓皇无比地挤了出去,心中又嫉又恨。
“哼!好个薛家大娘子!装得清高,背地里还不是……”
适才,田季安起身时,她分明看到榻上还有一个女人,衣料正是今日薛媛所穿。
薛媛离席良久未归,她的丫鬟不敢惊动正谈笑风生的薛夫人和薛莹,自己悄悄在国公府内寻了一圈无果。
又怕大小姐耍性子,在祁国公府惹出什么乱子来。
情急之下,便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跌跌撞撞跑到李德裕和刘绰面前,带着哭腔道:“郡主,二郎君!求求你们,我家娘子不见了!她、她去了梅林一直没回来!奴婢…奴婢找不到她了!”
刘绰和李德裕对视一眼,皆感蹊跷。
薛媛性子虽烈,但并非不知分寸,不会无故失踪这么久。
“别急,我们分头去找。内院还是女眷去找方便些。”刘绰当机立断。
“好!我带人再去梅林找一找!”李德裕迅速起身,赶往梅林。
刘绰则道:“我去找国公夫人,让她派人领我去内院。”
裴氏指派了自己身边最得力的一个嬷嬷给刘绰带路。
刘绰带着胡缨和菡萏等人很快便将两处便于打砸发泄的园子找了个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