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闹,硬说人家白看了你们家的书,得赔钱。连人家干活挣的那点工钱,都要抢!”
他顿了顿,语气里满是愤愤:“你想想,赵方毅那点血汗钱,攒得有多难?每天天不亮就出门挑担子,走十几里路,一身伤一身病地撑着。他娘还瞎着,天天得吃药,全靠他一个人养着。他们家日子本来就紧巴得透风,这下可怎么扛得住?”
赵霖听着,脸一下子烧得厉害,耳根都红透了。
她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拐杖上的木纹,嘴唇微微颤抖。
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声开口,声音沙哑却坚定:“钱……我会还的,一分不少。不该拿的,我一个子儿都不会要。”
毛大夫看着她这副模样,心头也是一酸。
他摇摇头,重重叹了口气,语气缓了下来:“哎,人谁没个难处?可孩子教不好,吃亏的还是自个儿。这样吧,我让我媳妇送你回家吧,天这么冷,你一个人走太不安全。”
赵霖却抬起脸,目光坚定,手扶着拐杖,脚步虽慢却毫不迟疑:“不用,我自己能走。”
她一字一句地说完,便转过身,迎着寒风,一步一步往前挪去。
背影瘦弱却挺直,像一根不肯弯折的老竹。
刚走到竹林边,就听见毛大娘追出来骂:“你傻啊?谁不知道赵霖宠安国宠得跟眼珠子似的?你哪壶不开提哪壶?今天她情绪差,才没发作,要搁往常,非把你唾沫星子喷成筛子!——你也不看看形势,人家一个寡妇拉扯孩子不容易,旁人说句重话她都当是来戳心窝子的。安国又是她唯一的指望,从小到大,连根头发丝儿都不让人碰一下,你偏偏拿这事激她,这不是自己找罪受吗?”
“你又不是没听过,谁敢说她家孩子一句坏话,她立马翻脸——都当是有人故意害她!你长点脑子行不行?前两天李婶子不过说了句‘安国读书这么用功,将来怕是顾不上家里’,赵霖当场就把碗摔了,饭都不吃了,直接抱着孩子回屋闭门不出。你是真不怕惹祸上身是不是?还是觉得自个儿皮厚扛得住她那张利嘴?”
毛大夫把烟头往地上一扔,闷声说:“我晓得我嘴快,可这事真太离谱了……你说周努力一大把年纪了,整天喝酒赌钱,连儿子学费都拿去输光,这种爹当得还有啥意思?我就是气不过才多嘴两句。对了,你刚说她心情不好,该不会又是周努力干的好事吧?是不是他又在外面欠了债,回来闹腾?或者打了安国?要不然赵霖脾气再大,也不会无缘无故冲人发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