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冷血站起身,深深看了江独落一眼,那一眼中,有痛,有怒,也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敬意。他什么也没说,只是解下腰间一块青铜令牌,轻轻放在桌上——那是长安神捕的唯一标志。
“它不逼你回来。但它证明,你从未被除名。”
无情最后起身,轮椅缓缓后退,他望着江独落,声音低沉而郑重:“我们尊重你的选择。但师弟,你要记住——有些真相,不会因遗忘而消失。有人在背后操纵一切,而那个人……还活着。”
江独落身形微震,眼神第一次出现裂痕。
“谁?”
“我们还在查。”无情摇头,“但若你愿意,我们可以一起找出真相。不是为了师门,不是为了平反——而是为了你,江独落,有权利知道,自己为何坠崖,为何被弃,为何十年孤影。”
江独落低头看着那块青铜令牌,指尖轻轻抚过上面的“神捕”刻痕。
良久,他缓缓摇头。
“现在……还不行。”
无情不再多言,只轻轻点头,示意离去。
四大名捕一一站起,脚步沉重地走出房门,下楼,穿过堂前。
田七见他们离开,连忙迎上:“几位这就走啦?茶才刚上呢……”
无人回应。
四人身影消失在晨雾之中,像四道被风吹散的影。
江独落站在四楼窗前,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手指紧紧攥着窗棂,指节发白。
阳光终于洒满整条街巷,枫叶在风中轻轻翻动,一片飘落,正好贴在窗纸上,像一枚凝固的血印。
他忽然觉得胸口闷痛,太阳穴突突直跳。
——画面闪现。
火光冲天,黑风寨的寨门在爆炸中崩塌。
一个身穿官服的中年男子,背对火光,手中握着一封未拆的密信,嘴角冷笑。
师父倒在地上,胸口插着一支羽箭,口中喃喃:“独落……快走……”
悬崖边,一只手伸向他,却被箭矢射穿——那是冷血的手。
最后,是明黄色的圣旨缓缓展开,上面两个大字如刀刻心:通敌。
“呃……”他扶住额头,踉跄后退,靠在墙上,冷汗涔涔而下。
记忆的闸门,正在缓缓开启。
而他,还无法承受那洪流。
一个时辰后,神侯府偏厅。
四大名捕已褪去伪装,围坐于案前,气氛沉重。
铁手一拳砸在桌上:“他怎么可以这样?!我们是他师兄啊!他怎么能说‘不认’就‘不认’?!”
追命低头饮酒,声音苦涩:“你没看他眼里的光……那不是冷漠,是伤。太深的伤,连痛都麻木了。”
冷血立于窗前,望着远处枫寒客栈的方向,冷冷道:“他记得‘寒锋回护’,记得‘缠丝扣穴’——他的身体还记得我们。只是心,被封住了。”
无情坐在轮椅上,指尖轻叩扶手,声音沉静:“他不是不认我们,而是不敢认。他怕一旦认了,就要面对那十年的冤屈、背叛、坠崖之痛。他宁愿做个‘周赐’,也不愿再做‘江独落’。”
追命苦笑:“可我们不能就这么算了。师父临终前握着我的手说:‘小师弟若在,必成大器。’他不该被困在一家小客栈里,做一辈子影子。”
冷血转身,眼中寒光一闪:“那就查下去。查当年是谁递的密信,是谁推动圣旨下达。查黑风寨真正的内奸。查……那个躲在暗处的人。”
铁手重重点头:“对!我们不逼他回来,但我们要为他清冤!等真相大白那天,他自然会知道——他从未被抛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