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主从来不是非要站在人前喊‘我能救’,也不是非要把所有担子都扛在自己肩上。你之前救过的人,记得你的好;你今天稳住的那几个轻症,能回家见亲人——这些不是‘没当救世主’,是你已经做了救世主该做的事。”
他指尖点了点案上的《千金方》:“至于配方,极夜教送,和你送,本质上没区别——都是为了救人。有时候把路让给更能走下去的人,让救人体面些,不被争抢搅得乱七八糟,也是一种成全。你不是退了,是把事交给了更合适的人,这不是懦弱,是明白‘救’不止一种法子。”
白仁生没说话,只是端起那杯凉茶,一口喝尽。茶味的苦涩在舌尖散开,却奇异地压下了心口的闷。
窗外的月色忽然亮了些,照在他脸上,能看见眼角的细纹里还藏着点没干的湿意——不是哭,是松了口气。
“你说得对。”他放下茶杯,声音轻了些,却不再像之前那样沉,“我就是太钻牛角尖了,总觉得自己得盯着,才放心。现在想通了,极夜教能送,我就歇着。以后……或许还能在巷口摆个小摊,给邻里看看头疼脑热的小毛病,也挺好。”
夜无寒看着他眼底那点淡下去的失望,渐渐透出点微光,便没再多说。
两人就着月色坐着,偶尔有风吹过窗棂,带起案上《千金方》的纸页,哗啦啦地响,像在替那些没说出口的话,轻轻应和。
烛火不知何时被白仁生点上了,跳动的光映在两人脸上,把那些复杂的情绪都揉成了暖色。
夜无寒知道,白仁生没完全放下,只是不再逼着自己扛;而白仁生也明白,救世主未必需要光芒万丈,有时候退一步,让救人的路更顺些,也是他能做的最后一点仁心。
又坐了片刻,夜无寒起身告辞。白仁生送到门口,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巷口,才转身关上门。
前厅的烛火还亮着,他拿起案上的《千金方》,翻到“雾疗”那一页,指尖在“寒魄草”三个字上停了很久,最后轻轻叹了口气——不是失望,是终于松了的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