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食,我们会放!
但是要登记,要有秩序!
保证每家每户,特别是家里有老人孩子的,都能领到救命粮!
大家排好队,到那边登记处去!”
很快,在战士们的协助下,一条虽然拥挤但还算有序的队伍排了起来。
军管会干部们坐在临时搬来的桌子后,仔细询问、登记着每一户的情况。
另一组人则进入粮库,清点、搬运粮食。
王小栓持枪站在警戒位置上,看着那些领到粮食的百姓脸上露出的、几乎是难以置信的感激笑容,看着他们小心翼翼地捧着那点活命的口粮,千恩万谢地离开,他忽然觉得,之前经历的所有恐惧、血腥和疲惫,似乎都值得了。
这就是旅长说的,人民军队不仅是战斗队,更是工作队的意思吗?
肃清残敌的工作也在同步进行。
在一些偏僻的巷弄、复杂的大院深处,偶尔还会爆出短促的交火。
一些顽固的日军散兵或是铁杆汉奸,自知罪孽深重,不肯投降,试图做最后的挣扎,但很快就被经验丰富的战斗小组清除。
甄别汉奸的工作更为复杂。
周海涛和他的起义官兵在其中挥了重要作用。
他们熟悉城内情况,能够指认出那些为虎作伥、民愤极大的伪政府官员、特务和伪军军官。
军管会根据他们提供的情报和群众的检举,开始了初步的甄别和抓捕。
这个过程必须谨慎,既要清算罪行,也要避免冤假错案,更要防止有人趁机公报私仇。
城内秩序在以一种惊人的度恢复着。
枪声越来越稀疏,救火的身影和放粮食的队伍成为了主流。
街道上开始有更多的百姓走出家门,他们看着那些忙碌的、纪律严明的八路军战士,眼神中的恐惧逐渐被好奇、试探,乃至信任所取代。
一些商铺的老板,在军管会人员的鼓励下,试探性地卸下了门板,开始营业。
虽然货物寥寥,但这是一个积极的信号。
傍晚时分,王小栓下岗休息,和几个战友坐在粮库附近的台阶上啃着干粮。
他看到那个戴眼镜的军管会干部还在忙碌,嗓子已经哑了,却依然耐心地跟一个老大娘解释着放政策。
“同志,辛苦了。”
王小栓忍不住递过去自己的水壶。
那干部抬起头,擦了擦汗,接过水壶喝了一口,笑道:“你们在前面拼命才辛苦。
我们这算什么。”
他看了看渐渐恢复生气的街道,感慨道,“打下城池不容易,治理好城池,让老百姓真正过上好日子,更不容易啊。
但这第一步,我们总算迈出来了。”
夜幕降临,清河县城迎来了解放后的第一个夜晚。
虽然还有零星区域需要明日继续清理,虽然重建工作任重道远,但城头上飘扬的红旗,街道上巡逻的八路军战士,以及那些领到粮食后家中亮起的、久违的、安稳的灯火,都宣告着一个旧时代的结束,和一个新时代的艰难开端。
从军事胜利到政治治理的过渡,在这片焦土之上,正平稳而坚定地进行着。
人民军队的双重属性,在这一刻,得到了最生动的体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