击声、垂死者的惨嚎……这一切构成了巷战最血腥的基调。
在另一条街道上,战斗更加惨烈。
日军依托一座用沙包和砖石垒砌的街垒,架设了两挺轻机枪,死死封锁了道路。
冲锋的战士倒下了好几个。
“火焰喷射器!
火焰喷射器上来了!”
有人大喊。
只见两名背着沉重燃料罐和射器的战士,在火力掩护下,匍匐接近到有效射程。
其中一人猛地站起,扣动扳机!
“呼——”
一条炽白耀眼的火龙咆哮而出,带着恐怖的高温,瞬间吞噬了整个街垒!
沙包被点燃,里面的日军士兵出了非人的凄厉惨叫,变成了翻滚的火人,机枪声戛然而止。
那场景,如同地狱降临,连久经战阵的老兵都感到心悸。
这是从日军手里缴获的稀少装备,只有在对付坚固据点时才会使用。
然而,日军的疯狂也出了想象。
在一些关键路口,残存的日军士兵身上绑满了手榴弹,甚至是炸药包,嚎叫着“天皇陛下万岁!”
从隐蔽处突然冲出,扑向八路军的战斗小组。
“小心!
人肉炸弹!”
惊呼声和爆炸声几乎同时响起。
一次这样的自杀式攻击,往往就能造成一个战斗小组的严重伤亡。
王小栓就亲眼看到,不远处一个三人小组,被一个从废墟里跳出来的日军“肉弹”
近距离引爆,连同那个日军一起,在巨响中化为一片血雾。
“狗日的小鬼子!”
王小栓眼睛红了,端着步枪的手因为愤怒和恐惧而微微颤抖。
这种同归于尽的打法,带给人的心理冲击无比巨大。
“稳住!
栓子!”
李老四一把按住他,“别慌!
注意补枪!
确保敌人死透了再靠近!”
巷战变成了消耗意志和生命的磨盘。
每前进一米,都可能付出鲜血的代价。
街道上、房屋里,倒下的灰色和土黄色身影交织在一起,鲜血染红了断壁残垣。
王小栓所在的小组,在清理一栋二层小楼时,与三名据守楼上的日军撞个正着。
狭窄的楼梯成了死亡通道。
李老四用手榴弹开路,王小栓和另一名战士紧随其后冲了上去。
在硝烟弥漫的二楼,刺刀见红。
王小栓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才将刺刀捅进了一个狰狞吼叫的日军士兵的腹部,温热的鲜血喷了他一脸。
那触感、那气味,让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战斗间隙,他靠在满是弹孔的墙上,剧烈地喘息着,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和汗,混合在一起,黏糊糊的。
他看着身边同样疲惫不堪的战友,看着楼下街道上还在不断向前涌动的灰色浪潮,一种混合着恐惧、愤怒、麻木和一丝成就感的复杂情绪在他心中翻腾。
这座城市,正在用最残酷的方式,吞噬着生命,也锤炼着钢铁般的意志。
清河县城的巷战,如同一个巨大的血肉熔炉,每一分每一秒,都在考验着攻守双方的神经底线。
而胜利的天平,正在这逐屋争夺、寸土必争的惨烈死斗中,艰难地向着更加顽强、更加灵活的一方,缓缓倾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