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正雄那番雷霆处置的余威尚在,院落中弥漫着一种风暴过后的、异样的宁静。
沈未央手背敷着清凉的药膏,由霍聿枭小心搀扶着,刚在榻边坐定,尚未从这一连串的惊变中完全平复心绪。
霍正雄亦坐在一旁的红木椅上,眉宇间带着一丝清理门户后的疲惫与释然,再次把霍聿枭与沈未央叫到书房,正欲开口说些宽慰的话。
就在这时,书房门被轻轻推开,一道纤细却挺直的身影逆着廊下的灯光走了进来。
是去而复返的霍云苓。
她脸上已不见了方才在主院时的冲天怒火,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异常的平静,但那平静之下,却仿佛蕴含着某种石破天惊的决心。
她的目光清澈而坚定,缓缓扫过房内的三人——她的父亲,她的兄长,和她视若亲兄的沈未央。
霍云苓走到房间中央,对着霍正雄和霍聿枭,郑重地行了一个家礼,然后转向沈未央,也微微颔。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不高,却如同玉磬轻敲,清晰地回荡在寂静的室内:
“父亲,兄长,未央哥哥。”
她顿了顿,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有感激,有决绝,更有一种破茧而生的释然与力量。
“这些年来,你们予我自由,护我周全,从未因我是女子而轻看我,更未想过将我当作政治联姻的筹码。
尤其是此次,兄长为了未央哥哥,立誓不纳妾,断绝外界所有妄念。”
她的话语真诚,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霍聿枭为了守护所爱而立下的誓言,无形中也为她撑起了一片更为广阔自由的天空。
霍正雄看着女儿,目光温和,带着询问,似乎预感到了她还有更重要的话要说。
霍云苓迎上父亲的目光,挺直了脊梁,那个在商海中历练出的、属于实业家的魄力在这一刻尽显无遗。
她接下来的话,果然如同投入静湖的巨石,激起了千层浪:
“兄长既已立誓,霍家嫡系的香火传承,便成了悬而未决之事。
父亲、兄长不必为此忧心,更不必因此感到愧对列祖列宗。”
她的声音陡然变得铿锵有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女儿决定——招赘婿,入我霍家门庭,延霍家香火!”
“什么?!”
“云苓?!”
饶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霍正雄和向来沉稳的霍聿枭,此刻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宣言震得愕然当场!
就连沈未央,也惊讶地微微睁大了眼睛。
招赘婿?
在这个时代,即便是寻常人家,招赘婿也往往被视为无奈之举,会引来诸多非议。
更何况是赫赫有名的奉垣霍家!
这简直是对传统宗法观念的彻底颠覆!
霍聿枭率先反应过来,眉头紧锁:“云苓,你可知你在说什么?此事非同小可,岂可儿戏!
你一个女儿家……”
“女儿家又如何?”
霍云苓打断了兄长的话,她的眼神清亮如星,没有丝毫退缩,“兄长,未央哥哥曾多次对我说过,新时代,新气象,女子亦可顶半边天!
女子未必不如男!
这些话,云苓一直记在心里。”
她转向沈未央,眼中带着深深的认同与感激:“未央哥哥,是你让我明白,女子的人生,不应只困于后宅方寸之地,相夫教子并非唯一的归宿。
我们可以读书,可以经商,可以如男儿般建功立业!
既然我们可以做到这些,为何不能以自己的方式,承担起家族的责任?”
她又看向霍正雄,语气恳切而坚定:“父亲,由我招赘,诞下的子嗣姓霍,承继霍家香火,既可全了兄长与未央哥哥的情谊,亦可堵住天下悠悠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