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姑娘竹篮里的栀子落了瓣,货郎挑着担子吆喝着“胭脂水粉嘞”
,说书人在茶棚下拍响醒木,声浪一波波漫过青砖地面。
秦安望着楼阁上雕梁画栋的缠枝莲纹,又瞥见酒肆窗台上那盏琉璃盏,日光透过时映出七彩光斑。
他忽然觉得,这都城的繁华哪是沿途听闻能描摹的?分明是活生生淌在眼前、漫在鼻尖、撞在耳畔的人间盛景。
秦汐瞧着秦安那副下颌微张、连眨眼都忘了的模样,指尖在车帘边缘轻轻叩了叩,没好气地说道:“以后你还会见到更加繁华的地方,到时候可别吓傻了!”
秦安这才回过神,耳根微微烫,小心翼翼地说着。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嘛……”
他话音刚落,秦汐的笑声便如银铃般淌了出来,清脆又温软,混着风里的甜香飘散开去。
马车旁的老车夫听见这笑声,忍不住回头朝车帘方向望了一眼,眼角的皱纹都漾着笑意;随行的护卫大哥也放缓了脚步,唇边噙着无奈的笑容。
这一路行来,他们也算跟这两位小主子混熟了。
初见面时,秦安总是低着头,问一句才答一句。
秦汐更是少言寡语,眉眼间带着股生人勿近的清冷,害得他们还私下嘀咕,是不是得打起十二分精神伺候。
可日子久了才现,哪是什么高冷?秦安只是性子腼腆,见了生人脸红,熟了之后会主动帮商队里的伙计搬卸货物,粗重的行囊扛在肩上也不吭声,歇脚时便凑在老商客身边,听他们讲沿途遇上的沙暴如何遮天蔽日,或是某座古城遗迹里藏着的奇闻。
听到惊险处会攥紧拳头,听到趣闻又会悄悄弯起嘴角。
秦汐看似冷淡,实则心思细得很。
她常和商队会长蓝月坐在一处,听蓝月讲各地的风土与修行界的秘辛,偶尔开口便能说出些连老商号都未必知晓的典故。
前几日过黑风岭时,队里的护卫被妖兽所伤,伤口溃烂流脓,还是她从行囊里取出一瓶泛着灵光的药膏,指尖轻点便稳住了伤势,那沉稳利落的模样,哪还有半分初见时的疏离?
此刻听着帘内秦汐带着笑意的嗔怪,还有秦安那小声的嘟囔,众人心里都暖融融的。
原先那点拘谨早散了,只觉得这两位少年少女,不过是初时怕生,装了副不好亲近的样子,内里其实比谁都温和可靠。
车轮碾过青石板的声响轻快起来,连风里都似掺了几分暖意。
“我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