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树觉得自己半边身子都不是自己的了。
左肩膀那三道口子,像被烧红的烙铁烫过,又像塞满了冰渣子,又疼又麻又冷,那滋味儿简直没法形容。
他拖着一条腿,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杂役峰后山最荒凉的野林子里钻,全靠一口气吊着。
玄螭骨杖当拐棍杵着地,杖头那点幽蓝的光,跟鬼火似的,照着他那张死人一样白的脸。
“操…真他娘的疼…”
他吸着凉气,感觉每喘一口气,左肩的筋都跟着抽抽。
刚才用混沌灵露裹着古茶灵粹按伤口那一下,差点把他疼背过气去。
现在那地方倒是没那么黑了,可皮肉翻卷着,血糊糊的一片,看着更吓人。
他不敢停。
那个戴骨头面具的圣教孙子,最后看他的眼神跟毒蛇一样,肯定没完!
还有孙长老…那滴灵粹被自己用混沌灵露裹了,不知道那老怪物能不能察觉到不对劲?万一顺着味儿摸过来…
林小树打了个寒颤,不敢往下想。
他现在就一个念头:赶紧回自己那个耗子洞一样的地底老窝!
不知跌跌撞撞走了多久,眼前终于出现一片乱石堆。
这地方鸟不拉屎,石头缝里长满了半人高的野草。
他警惕地左右看看,确认没人,这才扒拉开几块不起眼的碎石,露出后面一个黑黢黢、仅容一人爬进去的洞口。
一股子混合着泥土、腐烂草根和某种奇异甜腥的怪味儿扑面而来。
林小树却像闻到了家的味道,一头就钻了进去。
洞里狭窄潮湿,七拐八绕。
爬了大概十几米,眼前豁然开朗。
一个不算大、但被人工简单扩过的地下空间出现在眼前。
洞壁嵌着几块着微弱白光的萤石,勉强能照亮。
角落里堆着些破麻袋、烂木头,还有几个坛坛罐罐。
最显眼的,是中间那块比较平整的地面上,孤零零地长着一棵小苗。
那苗只有巴掌高,通体灰扑扑的,看着蔫了吧唧,半死不活。
可林小树看着它,眼神却像看亲儿子——这就是他的命根子,混沌种子的芽!
旁边地上,趴着一小片暗金色的东西。
仔细看,是四只拇指盖大小的蚂蚁!
它们甲壳上布满细密的金色纹路,在萤石微光下闪着金属光泽。
这就是他用命换来的宝贝——金纹蚀金蚁!
此刻它们正懒洋洋地趴着,触须微微摆动。
“到家了…”
林小树浑身力气一泄,靠着冰冷的土壁滑坐到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玄螭骨杖咣当一声掉在脚边。
冷汗混着血水,把身下的泥土都浸湿了一小片。
左肩的伤口火辣辣地疼,那蚀骨邪毒虽然被古茶灵粹和混沌灵露联手压下去了大半,可残余的阴寒劲儿还在骨头缝里钻,像无数根小冰针在扎。
他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摸出个小布袋,里面装着几颗最劣质的回气丹。
也顾不上脏不脏,一股脑全塞进嘴里,跟嚼豆子似的硬咽下去。
丹药化作一股微弱的热流散开,稍微驱散了一点寒意,但也只是杯水车薪。
“靠…光吃药顶个屁用…”
林小树疼得龇牙咧嘴,目光落在了那棵蔫头耷脑的混沌小苗上。
他挣扎着挪过去,伸出没受伤的右手,小心翼翼地搭在灰扑扑的叶片上。
嗡!
一股微弱但清晰的联系瞬间建立。
他把自己体内那股被邪毒折磨得乱七八糟的虚弱感,还有对疗伤的强烈渴望,一股脑地传递了过去。
混沌小苗那蔫巴巴的叶片,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