佶被气笑了,嘴角噙着冷笑问道:“依你说,朕不用你,要亡国”
李纲没有踩这个语言陷阱,语气柔和下来,缓声说道:“昔日神宗、哲宗皇帝,温良敦厚,亲近贤臣,善纳忠言,君臣之间了无壅隔,地方百业兴盛,朝野百弊自除,若官家肯效法父兄,亲贤去佞,做垂拱之治,则御敌之事,自不须陛下挂心劳神。”
“这么说,还有朕的罪过”
李纲点了点头,说道:“这正是臣接下来要说的,臣的第六策,便是厉行节俭!以纾民困!”
李纲的声音陡然拔高,“请官家减宫掖之用,削日常奢靡之费。天下百姓皮骨俱尽,膏血已竭,民怨已深.其七,重赏功勋,激励士气,城上捐躯者,当恤其家;民间义士,当给其械!”
“其八,去虚文,务实效,祥瑞吉兆,皆是虚妄;封赏滥授,徒耗国力,当尽撤之!”
“其九,令出必行,禁绝反复,战和反复,朝令夕改,乃取败之道!”
“其十,若陛下能明诏罪,则可亲临阵前,布告天下,坦陈己过,躬擐甲胄,以励三军!”
“如若不能,请陛下传位太子,收整人心,以消民怨,使我大宋君民,上下团结,共赴国难。”
砰的一声,赵佶将身边的玉圭打在地上,然后站起身拂袖而去,一句话也没有说。
几个和李纲关系好的官员,尤其是东宫太子身边的官员,全都围了上来。
有人称赞李纲有气节,敢犯颜直谏;也有人说他是太过冲动,如此举动,岂不是更让官家疏远贤良,亲近小人。
李纲也不反驳,眼神坚毅,深吸口气,缓缓吐了出来。
——
蔡府。
面若冠玉,三缕墨髯的小蔡相公,此时就坐在堂中。
他虽然惹下了滔天之祸,但是本人也不着急,依然嘻嘻哈哈,十分随意。
“爹,那李伯纪摆明了拿您当垫脚石,借着骂您成就他的名声,爹你到底怎么想的,就没打算出手反击”
蔡京的气色,反倒比一年前好了些。
看来权力确实是一味良药,他被罢相的时候,整个人看上去就跟枯树皮一样,眼看就要归西,老的不像样子。
没想到,重归相位,面对如此艰难的局面,耗费心神整饬财计,裁撤禁军,内斗党争身体和精神竟然奇迹般好转了。
他躺在榻上,一个俏丫鬟为他捏腿活动血脉,另外一个俏丫鬟为他在精致的小炭炉上薰香温汤。
他一直没有说话,经过了这么多年的折磨,他已经练就这样的本事-——自动过滤好大儿蔡攸的声音。
反正这个儿子的话,没有一句是有用的。
蔡攸见状,也被客气,走过来晃了晃他爹的肩膀,“爹,你说句话啊,那李纲如此无礼,难道就真治不了他”
蔡京猛地咳嗽一声,指着大儿子,想骂但是又收了回来。
和他生气无用
蔡京安慰自己道。
“李纲”蔡京平缓下来之后,道:“还不是你们不争气!”
“关我什么事”蔡攸不服气地说道:“这次他可没提儿子,六贼第一个,人家就点了爹的名字。”
蔡京冷笑一声,“他李纲要是真的一片丹心,无所畏惧,为什么不提陈绍陈绍提兵十万,就在云中,论危险,他比女真还危险!”
“他不提陈绍,就别声张自己是如何的中正贤良,不过也是党同伐异,争权夺利罢了,为父岂会怕他。”
如今朝廷中十分默契,绝口不提陈绍,就好像根本没有这个人一样。
就连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蔡攸,听见这个名字,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