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港驶入完美圣殿的引力范围时,所有仪器都陷入了三秒的静默。
铁琉璃的主屏幕突然被纯白覆盖,星图、数据流、能量读数全被抹去,只剩一片绝对均匀的白,像被人用橡皮擦净的画布。
“不是故障。”
她的天线贴在屏幕上,捕捉到极微弱的反射信号,“是圣殿在‘同化信息’——它的结构是由无数镜面组成的立方体,每个镜面都在复制我们的信号,再返还‘完美版本’,把真实数据藏进反射的缝隙里。”
舷窗外,完美圣殿终于显露全貌。
那是一座悬浮在暗物质星云里的水晶建筑,由十二万八千面绝对平整的镜面组成,每个镜面的角度都经过精确计算,使得星云的光被反射成绝对对称的光柱,光柱交织成“序性之网”
,网眼的大小与仲裁者徽章的几何精度完全一致。
但在无忆的光丝视野里,镜面的边缘有纳米级的毛刺——那是被强行磨平的混沌痕迹,像用砂纸反复打磨却没去净的木刺。
“光丝能穿透三层镜面,看到内部结构。”
无忆的光丝结成网状,投射出圣殿的立体透视图:核心是一座悬浮的祭坛,祭坛上嵌着一块半透明的“记忆水晶”
,水晶里流动的光与溯光族鳞片的光轨同源,却更凝滞,像被冻住的河。
环绕祭坛的,是无数排列整齐的镜面囚笼,每个囚笼里都映着模糊的影子——与文明共生盘上的异质文明轮廓一一对应。
“那些不是影子,是‘完美复制品’。”
无响的机械臂弹出显微探头,屏幕上的镜像分析显示,囚笼里的影子有着绝对标准的序性结构,却没有生命体征,“仲裁者用镜面复制了每个异质文明的‘完美形态’,再把真实的文明封印起来——就像画了幅逼真的画,告诉世界‘原作已经不重要了’。”
沈墨卿的剑突然沉了下去,剑刃上的墨绿色剑气被镜面反射回来,变成纯粹的银白——那是被“完美化”
的剑气,失去了混沌因子的韧性,变得脆硬易折。
她挥剑斩向最近的镜面光柱,银白剑气撞上光柱的瞬间,竟像玻璃般碎裂,碎片反射出无数个“完美的她”
:剑心无裂痕,脸上无倦容,却眼神空洞,像被设定好程序的木偶。
“镜面在偷我们的‘异质’。”
沈墨卿握紧剑柄,剑穗玉佩的裂痕里渗出暗紫色的光,恰好挡住一道试图缠上手腕的镜面反射光,“它把我们的缺陷磨掉,再把‘完美复制品’塞回来——就像用模具压出的假人,永远走不出设定好的轨迹。”
烬弦的掌心贴着舷窗,玻璃传来冰凉的触感。
那些组成圣殿的镜面,突然齐齐转向他的方向,镜面里的“完美复制品”
正缓缓抬起手,与他掌心的文明共生盘产生共振。
复制品左脸的序性纹完美无瑕,右脸却一片空白——没有混沌暗影,像被硬生生剜掉了一块。
当复制品的指尖触碰到镜面时,烬弦的右脸突然传来撕裂般的疼,那是混沌暗影在抗拒被“删除”
。
“它们在怕。”
烬弦的指尖划过共生盘的裂纹,盘上的异质文明图谱突然亮起,在镜面上投下扭曲的倒影——那些倒影里,完美复制品的空白处开始渗出暗紫色的光,“完美的镜面装不下混沌,就像光滑的纸写不了狂草。”
星港穿过最后一层镜面屏障时,祭坛方向传来钟鸣般的共振。
守殿人终于出现在祭坛顶端,他穿着与铸锁者相似的银白长袍,却更简洁,衣料上没有任何褶皱或纹路,像用液态银浇筑而成。
他的脸藏在镜面面具后,面具能实时反射周围的环境,让人看不清真实模样,只有右手握着的“序性之镜”
暴露了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