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陆续跪倒了三十七名官员,衣冠伏地,声势颇显。
朱由校得知后不闻不问,既不下令驱散,也不召见安抚,只任其长跪不起,看谁更有耐力坚持到底。
若非顾虑北方粮储不足,局势尚需稳定,他或许早已下令将这些人尽数处置。
眼下仅是放任他们在外受罪,已是格外开恩。
两日过去,忍耐已到尽头,皇帝决定稍作表态,略施威慑。
魏忠贤奉命出宫,立于午门外,面无波澜地宣示旨意。
“皇爷讲了,你们若真想以死进谏,不如向侍卫讨一把刀当场自尽,此举最为直接,震动也大,对你们自己也算成全。”
“不必在此演戏,既耗你们光阴,也磨皇爷耐心。外头不少人正盯着这事,莫让人等得太久。”
“留一柱香工夫,好好想想。真有此心的,尽管告诉咱家,咱家定给你挑把锋利的好刀。”
“若其实怕死,那就限一刻钟内起身离去,各自回家歇息一日,明日照常当值办差。”
这番话轻飘飘出口,却如针扎进众人心中。
他们明白皇帝不满已久,却不料已被视同蝼蚁,毫无体面可言。
然而直面死亡威胁时,先前的愤慨与骨气顿时烟消云散。
香尽时刻到来,无人敢挺身而出。魏忠贤嘴角微扬,语气淡漠:
“皇爷仁厚,凡参与跪谏者,一律罚去两年俸禄,其余过往不再追究,望尔等懂得分寸。”
“若一刻钟后仍有滞留此地者,即刻削职为民,功名尽废,终生不得录用。”
话毕,他转身离去,随从尽数回宫,午门外重归寂静,唯余守卫伫立,以及一群失魂落魄的官员。
不久,他们相互扶持,踉跄离宫,背影萧索。
一名年过四旬的官员转身离去时,目光扫过宫门,低声嘀咕了一句:
“看你这架子还能撑几日。”
而朱由校对此毫无察觉。
此时,他正端坐于乾清宫主殿,接见两位从朝鲜远道而来、历经生死险阻方才抵达大明的使臣。
朴成忠与金之望一见到皇帝,情绪立刻翻涌上来。
他们语带哽咽,轮番陈情,仿佛离家受欺的孩子终于回到父亲面前,急切诉说一路屈辱与惊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