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放在了茶盘上,推到了陈光的面前。
那只名贵的“石瓢”
紫砂壶,被文件的一角,轻轻地顶开了。
陈光的目光,落在了那份文件上。
白纸黑字,最上方是鲜红的标题,标题下面的第一行,他的名字赫然在列。
他的瞳孔,在那一瞬间,急剧地收缩成了针尖大小。
办公室里,只剩下茶壶里泉水沸腾的“咕噜”
声,一下,又一下,像是为他倒计时的丧钟。
陈光没有去看文件上的内容。
他知道,当这份文件出现在这里的时候,一切都已尘埃落定。
他只是想不通。
怎么会?
怎么会这么快?
他经营了十几年,关系网遍布江城上下,如同铁桶一般。
他自信,就算省里要动他,也绝不可能如此无声无息,如此迅雷不及掩耳。
这中间,需要无数的博弈、试探、妥协。
可这一次,什么都没有。
就像一把锋利的手术刀,精准地避开了所有的肌肉和血管,直接切向了他的心脏。
李建军那个蠢货,他自以为掌控得很好。
省调查组的压力,他也动用关系去化解了。
针对林渊的审计,他以为是神来之笔,能把水搅浑。
可为什么,每一步都落空了?每一步,都像是踩进了对方预设好的陷阱里,不仅没伤到人,反而把自己捆得更紧。
一个名字,在他脑海里疯狂地闪现。
林渊!
林渊!
又是林渊!
一个二十五岁的年轻人,一个档案局的小小副局长。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纵横官场半生,见识过无数的对手,应付过无数的危机,最后,竟然会栽在这样一个他连正眼都未曾瞧过的小人物手里。
这不是一场势均力敌的较量,这甚至不能算是一场战争。
这更像是一场……一场单方面的、冷酷的、教科书式的解剖。
对方仿佛站在一个他无法企及的高度,俯瞰着他所有的动作,预判了他所有的反应。
他自以为是的权谋和反击,在对方眼里,可能就像孩童的把戏一样可笑。
这种感觉,不是愤怒,也不是恐惧,而是一种被彻底碾压后的、深入骨髓的荒谬和无力。
他感觉自己不是输给了一个人,而是输给了一种他完全无法理解的规则。
他缓缓地抬起头,看着对面的周振国。
那张古井无波的脸上,没有胜利者的得意,也没有审判者的威严,只有一片纯粹的、职业性的冷漠。
“周组长……”
陈光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他试图再端起茶杯,却现自己的手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茶水晃动,洒在了名贵的红木茶盘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他放弃了,双手颓然地垂下。
“我能问一句吗?”
周振国看着他,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那个林渊……他到底是什么人?”
问出这句话时,陈光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
他不再是那个运筹帷幄的副市长,也不是那个附庸风雅的收藏家,他只是一个输光了所有筹码,连自己怎么输的都不知道的赌徒。
周振国终于开口,语气依旧平淡:“他是什么人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站在了人民的一边。”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陈光的心口上。
人民?
多么熟悉又多么陌生的词汇。
他每天都在说,每天都在写,可他已经太久没有真正去想过这两个字的含义了。
陈光突然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