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建国在电话那头呵斥道,“你是我林建国的儿子,在外面做的是顶天立地的好事,我们老两口要是连这点风浪都扛不住,不是给你丢人吗?”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了一些:“渊儿,你跟爸说实话,这事……是不是闹得很大?”
“爸,你放心。”
林渊看着窗外深沉的夜色,眼神却无比清明,“天塌不下来。
就算塌下来,也有比我们更高的人顶着。”
他安抚了父母许久,直到他们情绪完全平复,才挂断了电话。
秦岚一直静静地站在旁边,没有打扰他。
等他放下手机,她才递过来一杯温水:“现在放心了?”
“嗯。”
林渊接过水杯,一饮而尽。
那股因为亲人受胁而爆的狂怒和戾气,此刻已经沉淀了下去,转化为一种更加冰冷、更加坚韧的东西。
他知道,从王宗南打来那个电话,从“利剑”
出鞘的那一刻起,棋局的性质就已经变了。
他不再是一个孤独的、在黑暗中行险的卒子。
他成了那柄刺向黑暗心脏的利剑的锋芒。
“谢谢你,秦队。”
林渊看着她,真诚地说道,“刚才,谢谢你拦住我。”
秦岚撇了撇嘴,靠在墙上,双臂环胸:“别谢我,我只是在执行命令。
你要是真一个人跑回去了,现在估计已经被陈光剁碎了喂鱼了。
到时候,我上哪儿找这么一个能把省纪委书记当枪使的‘小科员’去?”
她的话里带着调侃,却也让林渊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冲动有多么危险。
就在这时,秦岚的加密手机再次响起。
她接听后,只是简单地“嗯”
了几声,脸色却越来越严肃。
挂断电话,她看向林渊,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刘建军,省纪委第三室的副主任,这次联合调查组的现场总指挥。
他让我转告你……马德才,全招了。”
……
青阳县,一处被临时征用的招待所会议室。
这里的空气压抑得能拧出水来。
马德才瘫坐在椅子上,短短一个小时,他仿佛老了二十岁。
头油腻地耷拉在额前,名贵的衬衫被汗水浸透,满是褶皱,脸上再无半点“马局长”
的威风,只剩下失魂落魄的颓败。
在他的对面,刘建军不急不缓地喝着茶。
桌上,摆着一堆东西。
一份打印出来的银行流水,每一笔大额进账,都用红笔圈了出来。
一个平板电脑,正循环播放着宏业化工厂排污的视频,那狰狞的“黑龙”
无声地咆哮着。
还有一份检测报告,上面那些标上千倍的数字,像一个个耳光,抽得马德才眼冒金星。
“马德才,你看看这些。”
刘建军放下茶杯,语气平淡,“从三年前你上任开始,宏业化工厂每个季度都会给你这张卡里打一笔‘顾问费’,总计一百六十万。
作为回报,你负责给他们的排污检测报告‘盖章’。
我说的,对不对?”
马德才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你利用职权,压下所有关于化工厂污染的举报。
甚至有一次,村里的代表去市里上访,是你提前收到消息,派人把他们堵在了半路上,还安了个‘寻衅滋事’的罪名,关了人家十五天。”
刘建军的语气依旧平淡,但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砸在马德才的心理防线上。
“不是我……不是我……”
马德才终于崩溃了,他猛地抬起头,涕泪横流,“都是陈光!
都是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