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房间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将省城的喧嚣与阳光隔绝在外，只留下一室的昏暗与沉寂。
林渊坐在电脑前，屏幕上那封新邮件的标题，像一行黑色的烙印，灼烧着他的视网膜。
【绝密】关于qy-oo1批次样本的检测结果报告。
“绝密”
二字，用鲜红的方括号框起，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郑重。
他的右手握着鼠标，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白。
他没有立刻点开，而是闭上眼，将脑海中那些村民们溃烂的皮肤、孩子们痛苦的呻吟、老人们绝望的眼神，一一拂去。
他需要绝对的冷静。
再次睁开眼时，他的目光已如深潭古井，再无波澜。
“咔哒。”
鼠标的轻响，在寂静的房间里，仿佛一声惊雷。
附件被下载，解压，一个加密的pdf文件出现在桌面。
输入在委托时设定的密码后，文件缓缓打开。
映入眼帘的，是国科环境检测中心那带有蓝色徽标的官方抬头，紧接着，是长达数十页的、密密麻麻的数据和图表。
普通人看到这份报告，只会头晕脑胀。
但林渊，在【明察秋毫】和【过目不忘】的双重加持下，这些冰冷的数字和化学名词，仿佛变成了一张张扭曲而痛苦的脸。
他的目光，直接锁定了“结论摘要”
部分。
【水样a（下游）】：检出强致癌物六价铬，浓度为527gl，出国家地表水三类标准（oo5gl）1o54倍。
【水样b（中游）】：检出汞、镉、铅等多种重金属，综合毒性评级为“剧毒”
。
其中，总汞含量标82o倍。
【水样c（上游，排污口）】：样本成分复杂，除上述污染物外，另检出过三十种高浓度工业苯、酚类化合物，其中多种为神经毒素及基因诱变剂……该样本未经稀释，对水生生物致死实验中，斑马鱼置入三秒内即出现剧烈挣扎，十五秒内完全死亡。
……
林渊的呼吸，几乎停滞了。
标一千倍！
十五秒死亡！
这些已经不是污染了，这是在对一条河流，对沿岸数万的生灵，进行一场旷日持久的、惨无人道的化学屠杀！
他想起了王娟嫂子怀里那个满身红疹、无力啼哭的孩子，想起了赵老三那条溃烂黑的小腿。
系统面板上，仿佛有无形的手在操作，自动弹出了关联信息。
【六价铬：强氧化剂，通过消化道、呼吸道、皮肤接触均可导致中毒。
长期接触可导致肾脏损害、皮肤溃疡（铬疮），并有极强的致癌性，尤其易诱肺癌。
】
【甲基汞：剧毒神经毒素，易在生物体内富集，可严重损害中枢神经系统，导致运动失调、语言障碍、视野缩小，对胎儿和婴幼儿的神经育影响尤为致命。
】
每一条检测结果，都精准地对应上了村民们所患的“怪病”
。
这哪里是什么过敏和皮炎，这分明是日复一日、行走坐卧间，都在承受着剧毒物质的侵蚀！
林渊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被压抑到极致的愤怒。
这股怒火没有像火山一样喷，反而向内收缩，凝结成了一块比万年玄冰还要冷硬的杀意。
他继续往下翻，看到了土壤样本的分析报告。
【土样a（下游河床淤泥）】：污染物富集现象严重，重金属含量已远土壤污染风险管控标准。
该区域土壤已失去农业价值，若继续耕种，产出农作物将携带剧毒，形成二次食物链污染。
二次食物链污染！
林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