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像一把淬了毒的匕,直插林渊的要害。
它将李曼定义为“受害者”
,将林渊定义为“加害者”
,把一场大是大非的反腐斗争,巧妙地扭曲成了一场因私废公的个人恩怨。
如果林渊开始愤怒地辩解,或者急于撇清自己,那他就输了。
林渊却笑了笑,那笑容很淡,却充满了力量。
“钱组-长,我想先纠正您一个用词。
我和李曼同志之间,不存在任何‘个人矛盾’。
如果说有矛盾,那也是‘工作原则上的分歧’。”
“哦?”
钱建国身体微微前倾,显然对这个说法很感兴趣,“怎么讲?”
“李曼同志在档案局工作多年,形成了一套她自己的工作习惯和……规矩。
而我,作为新任负责人,一切工作都必须严格按照市委市政府的规章制度来办。
比如,我要求加强档案库房的安保巡查,这是为了保障国家涉密档案的安全,请问,这算‘打击报复’吗?”
钱建国没有回答。
林渊继续说道:“我要求对所有进出车辆进行例行检查,这是为了防止国有资产流失,请问,这算‘打击报复’吗?”
“李曼同志拒绝配合正常的安保检查,甚至暴力冲撞安保设施后驾车逃逸,并且至今下落不明。
钱组长,您是一位经验丰富的纪检干部,您认为,一个清白正直的党员干部,会做出这样的行为吗?”
他的声音不高,语不快,但每一个字都像一颗精准的钉子,牢牢地钉在了逻辑的节点上。
他没有一句是为自己辩解,说的全都是规章、制度和事实。
他巧妙地将皮球踢了回去,把问题从“你为什么针对李曼”
,变成了“李曼为什么会是这种反应”
。
一旁记录的小周,笔尖停在了纸上,抬头看了林渊一眼,眼神里多了一丝惊讶。
钱建国沉默了片刻,端起搪瓷杯喝了一口水。
“信中还提到,你利用保安队长张建军,恶意设局,逼迫李曼冲卡,从而为自己制造报警的借口。
张建军的老婆就在你们局里当保洁,你是不是利用这一点,对他进行了胁迫或者利诱?”
这个问题更加阴险,它试图从根源上,瓦解林渊所有行为的合法性。
林渊的表情依然平静:“钱组长,您说的没错,张队长的爱人确实在我们单位工作。
但正因为如此,我才更要避嫌。
我只是向安保科下达了‘加强巡查,一视同仁’的工作指令,这是面向所有人的,并非只针对李曼同志。
至于张队长如何执行,那是他的工作职责。”
“至于‘设局’一说,更是无稽之谈。”
林渊摊了摊手,“难道我们档案局的安保规定,是专门为了李曼同志一个人设立的吗?难道遵守规定,就成了‘设局’?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们党纪国法,岂不都成了为某些人量身定做的‘陷阱’?”
“我所做的一切,都有正式的文件和会议记录可查。
我要求的每一项工作,都符合《机关单位内部安全保卫条例》。
反倒是李曼同志,她的行为,触犯了不止一条党纪,甚至涉嫌违法。
组织上不去调查一个畏罪潜逃的嫌疑人,反而来质疑一个严格执行规章制度的干部,恕我直言,这不符合程序。”
“程序”
两个字,被他轻轻吐出,却像重锤一样敲在钱建国的心上。
纪委办案,最讲究的就是程序。
林渊这番话,看似不卑不亢,实则锋芒毕露。
他不是在回答问题,他是在提醒对方:你们今天的谈话,本身就可能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