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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面铺着厚厚的白色熊皮,踩上去悄无声息,吸纳了所有回音。
大殿尽头的高台上,设有一个由整块蓝色冰晶雕琢而成的王座。
王座之上,端坐着一个身影。
那是一个老者,一个仿佛已经与这座冰山融为一体的老者。
他的身形并不高大,甚至有些佝偻,身上穿着朴素的灰色兽皮长袍。
满头银如冰原上积了万年的雪,一直垂到地面,脸上布满了深刻的皱纹,每一道沟壑里都仿佛填满了岁月的风霜。
他闭着眼睛,静静地坐在那里,仿佛一尊没有生命的冰雕。
若非他胸口那微不可察的起伏,任谁都会以为他早已与世长辞。
阿古达走到高台下,单膝跪地,用一种古老的语言恭敬地汇报着什么。
苏九九听不懂,但她能感觉到,随着阿古达的叙述,那王座上的老者,气息似乎有了一丝微弱的波动。
汇报完毕,阿古达起身退到一旁。
大殿内,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过了许久,那老者才缓缓地、极其艰难地,睁开了双眼。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
浑浊,苍老,仿佛蒙着一层化不开的薄冰。
可当他的视线投过来时,苏九九却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被看穿了。
那目光里没有情绪,没有喜怒,只有一片虚无,一片经历了无数纪元沉浮之后的、看透一切的虚无。
“南边来的……剑修,丹师。”
他的声音响起,沙哑、干涩,像是两块浮冰在摩擦,每一个字都说得极为缓慢。
“为了九窍冰莲?”
云舟心头一凛,上前一步,拱手行礼:“晚辈剑宗云舟,见过前辈。
我等确实为冰莲而来,只为救治同伴,绝无他意。”
“救人……”
族老浑浊的眼珠转动了一下,落在沈清辞身上,“丹师,冰原的法则,是生死有命。
万物枯荣,皆是天道。
你们为了救一人,便要来取走圣山孕育千年的灵物,这道理,说不通。”
沈清辞神色平静,迎着那能看透人心的目光,不卑不亢地回道:“医者之道,在于与天争命。
若万事皆顺应天道,人又何必修行,草木又何必求生?”
族老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沈清辞,似乎在品味他话中的意思。
“说得好听。”
他缓缓道,“但每年,都有无数像你们这样的外来者,说着各种各样好听的理由,踏入冰原。
他们拿走了灵药,留下的,却是被激怒的妖兽和被打破的安宁。
你们,和他们又有什么不同?”
气氛再次凝滞。
这老者的话,比阿古达更加直接,也更加难以反驳。
他们冰灵族,显然已经受够了外来修士的骚扰。
苏九九趴在沈清辞肩头,急得尾巴毛都快竖起来了。
这老头油盐不进,可怎么办?难道真要打出去?可看这架势,他们三个加起来,都不够这老头一根手指头碾的。
就在这时,族老的视线,终于从沈清辞和云舟身上移开,落在了沈清辞肩上那只火红色的小狐狸身上。
起初,他的目光只是一扫而过,带着与阿古达初见时一般的轻视。
一只在冰原上毫无用处的宠物罢了。
然而,仅仅一息之后,他那古井无波的眼神,猛地一凝。
那双浑浊的眼眸深处,有什么东西,像是被投入石子的冰湖,瞬间破开,荡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他佝偻的身子,不自觉地坐直了半分。
那股气息……
太淡了,淡得几乎无法察觉,就像是混杂在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