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轿车缓缓驶入徐家庄园,碾过青石板路,出轻微的声响,徐仙透过车窗,望着这座阔别十年的宅邸,目光沉静。
青砖黛瓦,飞檐翘角,徐家老宅依旧保持着古朴厚重的韵味,仿佛时光在此凝滞,然而,门口停驻的几辆豪华的座驾,以及庭院里精心布置,随风轻曳的彩灯与绸缎,无不在宣告着这里即将迎来一场盛事。
车子刚在宅邸前停稳,徐仙便推门下车,动作干脆利落,管家紧随其后,嘴唇嗫嚅着,欲言又止:
“小姐,夫人她……”
徐仙恍若未闻,目光投向那扇熟悉又陌生的大门,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在心底悄然滋生,她步伐沉稳,径直走向主宅,山风拂过,她身上那袭素白的长袍衣袂微微扬起,腰间悬挂的青玉葫芦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晃动,在阳光下流转着温润的光泽。
刚踏入灯火通明的大厅,迎面便传来一阵带着惊喜的熟悉笑声:
“仙儿!”
徐梅快步走来,保养得宜的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喜悦,眼角甚至有些湿润,伸手就要拥抱她。
徐仙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僵,但终究没有避开,好在徐梅深知自己这个女儿的性子,只是张开双臂,给了她一个克制而温暖的浅浅拥抱,随即松开。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徐梅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徐仙的目光却越过母亲的肩头,冷静地扫视着装饰华丽的大厅,最终精准地落在坐在中央沙上的徐枫身上。
她那被“病重急召”
的兄长,此刻正姿态闲适地翘着二郎腿,手里捏着一杯氤氲着热气的清茶,面色红润,眼神明亮,浑身上下哪有一丝一毫群医束手,命悬一线的模样?
“…怪疾缠身?”
徐仙眯起那双清冷的眸子,视线如同最精密的仪器,瞬间就看穿了徐枫体内那点微不足道的气息紊乱,语气不由得沉了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愠怒,“不过是风寒入体,小小感冒而已。”
徐枫被她看得头皮麻,尴尬地咳嗽了一声,连忙放下茶杯,坐直了身体:
“呃,那个…其实…已经好了,真的好了!”
他试图挤出一个无辜的笑容。
一旁的徐梅赶紧上前打圆场,拉住徐仙的手:“别生气,妈…妈这不是怕你不肯回来嘛!
你总在山上,离得那么远……”
徐仙深吸一口气,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冰凉温润的青玉葫芦,那触感仿佛能平息一丝心火,强压下心底被至亲设计,千里迢迢诓骗回来的恼火。
徐家这次大张旗鼓地准备,灯火辉煌,宾客云集,核心原因只有一个,两天后,是徐仙的十八岁成人礼。
宴会厅内已是衣香鬓影,觥筹交错,水晶吊灯折射出璀璨的光芒,悠扬的乐声流淌在空气中,名流们低声谈笑,空气中弥漫着香水、美酒和食物的混合气息。
徐仙独自站在角落的阴影里,冷眼旁观着眼前这场为她而设的繁华盛宴,她没有换上任何一件华美的礼服,依旧穿着那身洗得白,略显宽大的素色长袍,在满场流光溢彩的绫罗绸缎与西装革履中,显得格格不入,却又异常醒目。
“怎么,不习惯这种场合?”
徐枫端着一杯香槟走过来,顺手递给她一杯澄澈的鲜榨果汁。
徐仙没有接,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下次再敢用这种借口骗我,我不介意让你真的体验一下什么叫‘群医束手’。”
徐枫讪讪地收回手,果汁杯壁上凝结的水珠沾湿了他的指尖:
“咳…别这么记仇嘛…你也别怪妈,她也是没办法,虽说这些年我们也常去看你,但你每次都……嗯,反应很淡,妈得不到回应,心里总归是悬着的,她担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