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地把炭笔往地上一摔,那根笔滚了两圈,停在墙角的封灵石缝里。
不是怕它学我说话——是怕我自己,说多了真分不清哪句是我想的,哪句是它塞进我脑子里的。
顾清言刚才那句“你怎么证明你是你”
,像根鱼刺卡在喉咙口,咽不下去,吐不出来。
我低头看着手心,刚才掐出来的红印子还没消。
疼是真的。
可这疼,是不是也是它让我觉得疼的?
不行,不能再耗在这儿猜来猜去。
这玩意儿吃情绪,越慌它越壮。
得找法子,快准狠地把它从我身上扒下来,最好是砸成渣、烧成灰、扔进地脉底下压个三百年。
我撑着玉台起身,腿有点软,但还能走。
拉开乾坤袋翻了翻,奶茶粉只剩半包,还碎成了渣。
我捏了一撮塞嘴里,甜中带苦,粉末呛得我直咳嗽。
“咳咳……家人们谁懂啊,修仙修到靠奶茶续命。”
我嘟囔一句,又赶紧闭嘴。
不能说梗。
至少现在不能。
系统倒是安分得很,自打昨晚那声“下次想喝珍珠的”
之后,再没响过。
可越是这样,我心里越毛。
王嬷嬷缝的这个袋子,边角都磨得起毛了,但我一直没换。
她说过:“公主啊,旧物养人,新东西容易藏邪。”
现在想想,她当年断指的事,还有那晚出现的灰衣老妇……恐怕都不是巧合。
我掏出剩下几样零碎:一块刻着“圆”
字的玉佩(据说是母后留下的),一张泛黄的护身符(画得歪歪扭扭,像是小孩涂鸦),还有一小截干枯的藤条,说是能驱“言祟”
。
最后这个,我盯着看了好几秒。
言祟?说话的邪祟?
我心头一跳,赶紧把乾坤袋甩上肩,推门出去。
外头天刚蒙亮,军营里静得很,只有巡逻的士兵踩着碎步走过。
我一路直奔藏书阁,守门的小兵一看是我,脸都白了:“公、公主您怎么亲自来了?”
“拿点书。”
我摆摆手,“把你们这儿所有关于‘邪物寄语’‘心魔化形’‘言语成妖’的卷册,全给我搬出来。”
小兵愣住:“咱们库房……有这种书吗?”
“没有就去找!”
我瞪他一眼,“传讯玉简,给江南藏书楼、北境玄冰阁、西荒断字崖都送一份——悬赏!
谁能提供‘会模仿人说话的邪晶’相关记载,赏灵石千枚,功法一部,外加我李圆圆亲自给他泡一杯珍珠奶茶。”
小兵听得一愣一愣的:“……珍珠奶茶是啥?”
“等你找到线索再来问!”
我甩袖就走。
藏书阁不大,三层木楼,堆满了战报、阵图和基础修行手册。
我一间间翻,从《百邪录》到《禁术考》,全是些“斩之即死”
“封印百年”
的老套说法,压根没提怎么彻底销毁。
翻到第三层角落,一个落灰的柜子引起我注意。
锁是坏的,门歪着,里面只躺着一本破书,封面焦了一半,字迹模糊。
我抽出一看,硬壳是某种兽皮做的,摸着涩。
翻开第一页,四个歪斜的朱砂字映入眼帘:
《九幽遗录》
下面一行小字:“言灵成妖,语动则形随,音止则神灭。”
我心跳快了半拍。
继续往下看,残页断章,东缺一块西少一行,但拼凑起来大概意思清楚:
>“昔有邪核,生于人心欲念之间,食人言语而长,窃人记忆而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