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有一位,你家有两位,咱们两家的绅士、读书人加起来有一百四五十人。咱们约好时间,就一起到祠堂门口,然后穿上正式的礼服准备迎接来主持仪式的官员,这样才显得气派!”余大先生说:“我去通知我家的人,你通知你家的人。”
虞华轩去本家通知了一圈,结果惹了一肚子气,回来后气得一夜没睡着。第二天一大早,余大先生就气冲冲地赶来,眼睛瞪得老大,问虞华轩:“表弟,你通知本家的人,他们怎么说?”虞华轩反问:“我还想问你呢!你那边通知得咋样啊?怎么气成这样?”余大先生气呼呼地说:“别提了!我去跟我家那些人说,他们不来就算了,还都说方家老太太入祠,他们都要去陪着祭祀、迎送,还想拉着我一起去!我劝他们,他们还笑话我不识时务,你说气人不气人!”
虞华轩苦笑着说:“我家那些人也是这样,我气了一晚上!明天我自己准备一桌祭品,单独送我家叔祖母入祠,不跟他们一起了!”余大先生说:“我也只能这样了!”两人就这么约定好了。
到了初三这天,虞华轩换上了崭新的衣帽,又让仆人挑着祭祀用的桌子,来到本家八房。一进门,就感觉里面冷冷清清的,一个来参加祭祀的客人都没有。八房的堂弟是个穷秀才,头上戴着破旧的头巾,身上穿着旧长衫,出来跟虞华轩作揖打招呼。
虞华轩进去对着叔祖母的牌位拜了拜,然后把牌位请上“车”。八房家租了个破亭子,用两条扁担,找了四个乡里人歪歪扭扭地抬着,也没有什么像样的仪仗队伍。亭子前面只有四个吹鼓手,稀稀拉拉地吹着曲子,就这么抬着往街上走。虞华轩和他堂弟就跟在后面,一直把叔祖母的牌位送到祠堂门口才停下来。
隔着大老远,虞华轩就看见余大先生和余二先生兄弟俩也抬着两个破亭子过来了,同样没有吹鼓手,兄弟俩默默地跟在后面,到祠堂门口也停下了。四个人碰面后,就互相作揖行礼。
他们看到祠堂门前的尊经阁上挂着彩灯,装饰着彩色绸带,还摆好了酒席。尊经阁盖得特别高大,又在街道正中间,从四面八方都能看见。这时,戏班子的人就挑着一箱箱行头往阁楼上走,抬亭子的人说:“方老爷家请的戏子来了!”
又等了一会儿,只听见西门方向传来三声炮响,抬亭子的人就说:“这是方府老太太的牌位要出发了!”不一会儿,街上就响起了锣声和一阵鼓乐声,队伍前面是两把黄色大伞、八面彩旗,还有四队骑着马开路的人。马队举着的牌子上写着“礼部尚书”“翰林学士”“提督学院”“状元及第”这些响亮的头衔,其实这些牌子都是余、虞两家送的。
开道的仪仗队过去后,跟着敲腰锣的、骑在马上吹奏的、提着香炉的,众人簇拥着放有方老太太牌位的主亭子,旁边还有八个大脚婆子扶着。方六老爷头戴纱帽、身穿圆领官服,跟在亭子后面。后面的客人则是分成两拨:一拨是乡绅,一拨是秀才。
乡绅这拨有彭二老爷、彭三老爷、彭五老爷、彭七老爷,剩下的就是余、虞两家的举人、进士、贡生、监生,一共有六七十人,他们都穿着正式的纱帽圆领官服,恭恭敬敬地跟在队伍后面走。秀才这拨也有六七十人,他们穿着长衫、戴着头巾,慌里慌张地在后面跟着跑。乡绅队伍的最后一个是唐二棒椎,手里拿着个本子在记账;秀才队伍的最后一个是唐三痰,同样拿着本子在记账。
余、虞两家到底是讲究礼仪的人家,还算有点情面。他们走到祠堂前,看到自家的破亭子在那儿,就有七八个人走过来跟虞华轩、余大先生他们作了个揖,然后就都簇拥着方老太太的亭子进祠堂去了。
随后,知县、学官、典史、把总这些官员也带着仪仗队伍来了,吹吹打打地安排牌位入位。接着就是知县祭祀、学官祭祀、典史祭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