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插上耳机,没按播放键,只是攥着挂件,木质的纹路硌着掌心,像顾怀安在旁边拍她的背。
脑海里突然涌进一堆碎片:第一次跟李然出警,她被醉汉扔酒瓶,李然扑过来把她护在身后,自己胳膊被划了道口子,还笑着说“没事,皮外伤,正好不用洗警服”
;查案到凌晨三点,李然从外面拎回两碗热馄饨,汤洒了半袋,他挠着头说“老板太抠,碗太小,下次我带饭盒去”
;最后一次通电话,李然说“清子,我在嫌疑人楼下,等我摸清情况就叫你,别乱跑”
——那是她最后一次听他说话,现在想起来,当时他的声音里其实藏着慌,只是她没听出来。
“三、二、一!
开始!”
成彦睁开眼,眼泪“唰”
地就下来了,不是挤的,是眼眶里盛不住了。
她把桂花糕轻轻放在碑前,手指抠着碑石边缘的纹路,石头的冷意透过指尖往骨头里钻,指甲缝里渗进湿土,疼得她指尖麻——这疼是真的,像苏清的疼也是真的。
“你怎么说话不算数啊……”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像在跟人咬耳朵,怕吵着碑里的人,“张记的桂花糕我买了,还是你爱吃的软皮,我特意让老板多放了糖,你怎么不出来尝一口啊……”
说着说着,声音突然往上提,不是吼,是急,像怕人听不见,“我查了三天!
线索都快摸到嫌疑人尾巴了!
你为什么不等我!
为什么要自己冲上去!”
她猛地捶了下碑石,手骨撞在石头上,“咚”
的一声闷响,连远处的灯光师都抖了下手里的灯杆。
指关节瞬间红了,渗出血丝,她却没管,继续攥着拳头喊:“你说过要教我格斗的!
上次我被教练摔了十次,你还笑我‘笨得像头熊’,说等我回来教我绝招!
你说过要看我第一次破案的,说要给我买奶茶庆祝!
你怎么能走啊!
你怎么能把我一个人留下啊!”
雨越下越大,打在她的警服上,出“啪嗒啪嗒”
的响,像有人在拍她的肩膀。
成彦的头全湿了,贴在脸上,挡住了眼睛,却没伸手擦——她忘了摄像机在转,忘了全场几十号人在看,甚至忘了自己是成彦。
她就是苏清,是那个站在搭档墓前,把心掏出来晒雨的警察,是那个明明怕得要死,却还得硬扛的警察。
“我不会放弃的……”
她的声音慢慢软下来,却带着股咬着牙的劲,手指轻轻摸过碑上的“李然”
两个字,像在摸人的脸,从“李”
字的横到“然”
字的四点底,摸得很慢,“我会抓住凶手……会替你看着……看着咱们查的案破了,看着那些受害者能睡个安稳觉……我还会帮你把警服的纽扣扣对,再也不让队长骂你……”
她趴在碑上,肩膀一抽一抽的,哭声里带着喘,却没断,每一个字都像从喉咙里抠出来的,带着点血腥味。
“卡!”
老陈的声音突然炸响,成彦却没反应。
她还趴在碑上,手指还在抠着碑石的纹路,连眼泪还在往下淌——苏清的情绪还没从她身体里走出去,她还没跟李然“唠完”
。
老周赶紧跑过来,把周明递来的军大衣裹在她身上,军大衣上还带着周明的体温,混着淡淡的烟草味。
他把保温杯塞到她手里,声音放得很轻:“丫头,过了!
拍好了!
老陈说这是最好的一条,比他预想的还好十倍!”
成彦抬起头,泪眼模糊地看着周围。
雨还在下,摄像机已经停了,镜头盖都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