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抓过两百多个嫌疑人,丢过三个搭档,最后一个搭档叫小陈,跟你差不多大,也是冲劲足,办案时为了护证人,被嫌疑人捅了……”
他顿了顿,指尖在“小陈”
两个字上停了停,指甲把纸页按出个小坑,“所以他对苏清,不是挑刺,是怕她走小陈的老路,怕她太冲,忘了保护自己。”
成彦看着笔记,心里突然一沉——她之前只想着“苏清不服气”
,却忘了林建军的“稳”
里藏着的疼。
那些笔记里,还夹着张小陈的旧照片,照片上的年轻人穿着警服,笑得很灿烂,跟成彦现在的警服一样,袖口也有个补丁。
赵棠喝了口茶,茶是保温杯里泡的菊花茶,枸杞都沉在杯底:“行业里有个冷知识,老演员对戏时,喜欢带个人物品,比如我带牛皮本,李雪健老师带钢笔,这叫‘情绪锚点’,能更快入戏。
我刚才给你留了三次‘情绪口’,你都没接住——第一次我眼神软下来,是想让你说‘我知道您担心’;第二次我提到‘漏案’,是想让你说‘我会小心’;结果你全在跟我较劲,像我当年跟李老师较劲一样。”
他从帆布包里掏出张老照片,是二十年前跟李雪健老师的合影,照片有点黄,边缘卷了边。
照片上的赵棠还年轻,穿着警服,站在李雪健老师旁边,笑得有点傻。
“我二十岁时跟李老师对戏,比你还拧巴,觉得‘气场压过对手才叫赢’。
有场戏,我演他儿子,跟他吵架,我吼得嗓子都哑了,脸都红了,李老师却只轻轻拍了拍我肩膀,说‘孩子,吵架不是比嗓门,是比谁更疼——你演的是我儿子,你得知道我心里的疼,我也得知道你心里的委屈,这样才像一家人’。”
赵棠指着照片背后的字,是李雪健老师写的“演戏先做人,共情先动心”
,墨迹有点淡,却很清晰,“这照片我随身带了二十年,每次对戏慌了就看一眼,想起李老师的话,就稳了。”
成彦攥着照片的边角,指尖有点热——她想起拍《暗夜行者》时,顾怀安跟她说“演林墨时,你得先哭她的哭,笑她的笑,才能变成她”
,当时她懂,现在面对老影帝,却慌得忘了。
她摸了摸口袋里的u盘,顾怀安的“共情版”
音乐在心里响起来,慢而柔,像茶馆的晚风。
赵棠把照片收回去,拍了拍她的手:“试试,别想‘我要怎么演苏清’,想‘苏清现在看到林建军,心里是什么味’——是不服气?是委屈?还是有点怕?把这些味混在一起,就对了。
苏清不是铁做的,她也有软的地方,就像你现在,慌了也正常。”
第三次开拍,成彦深吸口气,把姜茶包重新捏紧,姜味飘出来一点,让她稳了稳神。
林建军开口:“苏清,线索有漏洞。”
这次她没抢话,眼神软了点,不像刚才那样盯着牛皮本,而是看着赵棠的眼睛——那眼睛里有红血丝,有岁月的痕迹,还有点担心,像爷爷看孙女的眼神。
她轻声说:“林队,我查了三天,每个时间点都对得上,您说的漏洞,能不能指给我看?”
声音里还有点冲,却多了点“求问”
的软,不像刚才那样硬邦邦的。
赵棠的眼神亮了亮,手指敲了敲牛皮本的某一页:“你看这里,嫌疑人案当天的通话记录,有个三分钟的空白,你没查。
这三分钟,可能藏着关键线索——当年我漏的,就是这么个三分钟。”
他说话时,手指有点抖,不是紧张,是想起了小陈,“小陈当年就是漏了个两分钟的空白,结果……”
成彦低头看剧本,又抬头看赵棠,眼里闪过点慌,又很快稳住——她想起小陈的照片,想起林建军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