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环球资本量身定制的接待方案，您过目。”
高建眼角狂跳，一把夺过文件。
封面上，一行龙飞凤舞的宋体字映入眼帘。
《人与自然的和谐——环球资本北莞心灵之旅》。
他心里“咯噔”
一下，一种末日降临般的预感瞬间攥住了他的心脏。
他翻开第一页。
行程安排。
下一秒，高建的眼珠子几乎要从眼眶里弹出来。
三天行程，没有任何一个字，与“商业”
、“工厂”
、“项目”
、“经济”
有关！
第一天：抵达后，驱车前往龙泉山天文台。
活动内容：夜观星象，于宇宙尺度下，勘破资本流动的虚妄本质。
第二天：前往西溪湿地公园。
活动内容：静心观鸟，于万物生灵的自由姿态中，顿悟产业生态的天然法则。
第三天：于‘不言’茶馆闭门清谈。
活动主题：探讨人生的终极意义与财富的虚无本质。
方案末尾，还有一行刺眼的小字备注：
为保证心灵之旅的纯粹性，全程禁止讨论任何有关gdp、税收、土地政策及投资回报率等俗务。
“啪！”
高建再也控制不住，将那份方案狠狠摔在孙连城的桌上，纸张如雪片般纷飞。
他气到浑身抖，指着孙连城的鼻子，因为极度的愤怒，声音都劈了叉。
“你……你……观星？看鸟？探讨人生？！”
“孙连城！
这他妈是百亿的投资！
不是让你带着人剃度出家！
你是想让整个北莞，成为全国官场的笑柄吗？！”
他的咆哮，震得桌上的保温杯盖子都在嗡嗡作响。
孙连城却平静得可怕。
他弯下腰，不急不缓地将散落的纸张一张张捡起，用指尖抚平褶皱，重新整理好。
那神情，仿佛在对待一卷失传已久的神圣经文。
“高市长，冷静。”
他抬起头，目光清澈得像一汪深潭。
“你想过没有，环球资本的人，什么样的山珍海味没吃过？什么样的优惠政策没听过？什么样的产业园区没见过？”
“我们把别人做烂了的事情再做一遍，凭什么能从上百个竞争城市里脱颖而出？”
高建被这一问，直接噎住了。
孙连城的声音，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安定力量，继续在他耳边响起：
“所以，我们要出奇制胜。”
“别人卖产品，卖政策，我们卖的，是一种他们花多少钱都买不到的东西。”
他顿了顿，轻轻吐出两个字。
“境界。”
“真正的商业决策，从来不是源于报表，而是源于内心的宁静与和谐。
当他们的心灵在北莞这片土地上找到了归宿，找到了‘道’，那区区百亿投资，不过是水到渠成的一份善缘罢了。”
高建张着嘴，大脑彻底宕机。
他想反驳，却现对方的每一个字都站在哲学的制高点上，让他无从下嘴。
他想火，可看着孙连城那张写满了“尔等凡人不懂天机”
的脸，又觉得自己像个在神明面前撒泼打滚的村夫。
一种巨大的，被降维打击的无力感，淹没了他。
他想起了那本荒诞的《星际分类法》。
想起了那句精准预言的“地外文明”
。
想起了那十七家因为书记一个屏保而集体停牌、躲过股灾的上市公司。
每一次，孙连城的行为都荒诞到了极致。
每一次，结果都正确到了可怕。